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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而言,女子只分‘近’和‘远’,没有‘喜欢’和‘不喜欢’。
而我,也不过是他的阿母之外,离他最‘近’的女子罢了。”
“但若我死后再入轮回,或是极乐世界有缘与他重见……我要一个不同的来世。
在那个‘来世’,我要冲他发脾气,要让他学鸟叫给我听,要逼他去采杏园的第一朵杏花给我。
可是,轮回太累,来世太远,极乐又太渺茫。
不如,你来试试罢,或许你会比我更好。”
年余之后的此刻,我想起那番话,仍是忍不住在心底喃喃:“不,不,没有,不会。”
我不停地否认着,向已经埋骨泉下的她。
那天,她问我:“你听说摩诘的名字很久了罢?”
“是……很久了。
很多很多年了。”
我想起幼年时爷爷课我读诗,脆黄的书页上印着“红豆生南国”
,诗句的上方则是诗人的名字“王维”
。
规整的宋体字在灯泡柔柔的光里模糊而又清楚,从童年静谧的春夜,清楚到这千年之前的盛唐秋日。
“我能从你的眼里看出一点点。
不,你别哭,别哭。”
“我,不,瑶姊,我,我不会,不会妄想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叫妄想?他又不是神佛,不是仙人,只是一个很好的人罢了。
别哭了,来,擦脸。
你想去蜀地吗?”
“蜀地?”
“他一直想入蜀游山,只是因为我染了病,才没有去。
我听说蜀山最青,蜀水最灵,你替我游赏一番,也不错。”
崔瑶又给我梳了头发。
那是她最后一次给我梳双鬟望仙髻。
急景凋年,岁华秋暮,似乎很快就换作了春花春雨,春草春莺。
我望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王维,将思绪收了回来。
我此刻是在玉真观中。
诗人王湾离京回东都洛阳,玉真公主为他办一场小宴。
公主最爱有才华的文士,王昌龄、崔颢、王维、卢象等人都是她的座上常客。
我是崔颢的表妹,亦是裴家的养女,故而也蹭到了参宴资格,去见识才子们。
众多才子们月旦人物,指点江山,其风雅也不必尽说。
而那位举荐了诸多才子的天子胞妹、高贵公主亦让我颇感兴味:她生得广额方颐,有此时的女子们最爱的那种丰腴,穿着没什么纹饰的道袍,看起来意外地恬淡可亲。
酒至三巡,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笑语。
我有些吃惊:玉真观里看似热闹恣肆,但公主之尊非比寻常,人人慎于言行,连王昌龄这种素性淳朴之士,都比平日添了几分机警。
是谁这样高声?玉真公主却似毫不吃惊,掩口笑道:“又是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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