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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疼地凝望那距离我们愈发近的人影,激烈挣扎了许久,终是掀起眼皮,杀心乍起。
杀是杀不得的,我一介御史,无凭无据,断例行公务之人的生杀,实在说不过去。
那么,我手背翻刀,克制刀声,平静而肃穆的眼底闪过一道无所适从。
继而,我无声息地侧移而出,鬼魅似的绕到了那人视线所不及之处,不过是一个文员小吏,绝不会察觉我的行迹。
对不住了,就让你睡上一阵吧!
念动刀拧,我目色暴涨,刀背迎着背光处暗暗劈下,眼看着就要稳稳落到那人头上,却不料,那人早有预料般偏开一丝空隙,我饱受摧残的刀背钝重,连一片衣角都没劈下来。
我不甘心地瞪了瞪来人看不清的尊容,心下怒骂,感情这里的小卒身手也如此不凡吗?
盛怒加之惊骇之下,我先知先觉地提快了刀法,不再犹豫,手轻一动就横刀就狠戾地袭向那人的喉头。
那人大感意外,身子后仰,刀面贴着凛冽的鼻尖呼啸而去,却失之毫厘。
我见状气急,这下可好,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那就是,制约不住,又脱困不得,两厢交缠,于我方不利!
那人似乎觉察我的刀法之暴虐与戾气,转身欲走,我警铃大作,痛定思痛,脱刀出手,嗖的一声就放刀驰骋过去。
但听的邦的一声,刀锋入木三分,字面意思。
那一刀分毫不差地停在他喉头前方三指之处,清亮的切面反射一道幽蓝色的微光,半明半暗间,我分明看见,那人喉头发紧,上下滚动些许,却并未发声。
我微微一笑,温凉出语。
“仁兄来都来了,还想去哪?”
那人明显的一晃,似乎是怔愣住了,良久,月光平移,投掷到我们对峙的楚汉边界,平分秋色。
那人率先越界,风流倜傥,款步踏入皎洁投下的那方寸月光之中,月辉难盖住其眉间的光华。
我且疑且退,浑身的血液都冰凉,戒备十足,这人行为过于反常,还是小心为上。
可是,当温润莹洁的月华笼罩其周身,劈落一般,分光两层,勾勒出那高鼻深目,俊逸而含情的双眸,窄腰宽肩,端方周正的面容时。
我呼吸都乍然休住,眼前的全部好似万马奔腾,扑面而来,一腔果敢与视死如归化为柔情似水与委屈幽怨,我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哭腔与埋怨,涩然道。
“你怎么在这?”
心里其实想的却是,你,怎么才来?我这些时日,多少次,都差一点点,就要死掉了啊。
张怀民失笑,骨格清秀儒雅还似从前,沛然正气不减半分。
我委屈巴巴却面目平淡地一步一步靠近他,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定睛望他,接连发问。
“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在此处?”
张怀民没好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耐心道。
“近来云国境内不太平,父皇派我前去交涉。
这不,办完了公事,顺道来探望我的私事。”
我面色一红,却只是嘀嘀咕咕道。
“顺道?云国在西,回京过嘉阳关即可,何必舍近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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