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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阿兰三（第4页）

有时候她会笑，笑得咯咯响，眼泪却从眼角滑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她的脑袋里像被塞满了破碎的玻璃，每当她试图想清楚一件事时，那些玻璃就会刺得她头痛欲裂。

村里人开始叫她“疯子阿兰”

。

孩子们偷偷跑到她屋外，对着窗子喊：

“疯子！

疯子！”

阿兰听见了，只是回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片死寂。

孩子们看到她的眼神，吓得转身就跑。

他们跑回去告诉大人：“疯子阿兰的眼睛像死人一样！”

村里人对阿兰的疯癫表现出了各种态度。

有人觉得她可怜，有人觉得她活该，还有人觉得她不过是命不好。

“她那种命，就算不疯，这辈子也别想过好日子。”

“唉，女人嫁人不就是看命吗？她摊上王四贵，那就只能认了。”

“真是造孽啊……”

刘老三偶尔会来看她，但每次只是站在门口，抽完一支烟后就离开。

他不敢进屋，也不敢和她说话。

阿兰的样子让他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疯了的女儿。

母亲的死和阿兰的疯癫成了村里的谈资，但也只是谈资。

没有人愿意为她做些什么，大家都觉得，疯子阿兰的命运已经定了，她的未来只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阿兰被关在屋子里，唯一的陪伴就是窗外的天空。

她每天都坐在窗下，看着那片灰蒙蒙的天，嘴里反复念着：

“妈……妈……”

有时候，她会梦见母亲。

梦里的母亲还是那样瘦弱，却笑着对她说：

“阿兰，走吧，咱们走远点，去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

阿兰想跟着母亲走，可每次她刚迈出一步，母亲就会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她在梦里拼命喊着：

“妈，别走！

别走啊！”

她从梦中惊醒时，眼泪已经湿透了枕头。

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的裂缝，任由泪水滑落。

她知道，她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她自己，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又是一个冬天。

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冷，连村口的老槐树都冻裂了几条树皮。

风刮得地上枯草乱舞，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像是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