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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匆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定了定神,伸手敲敲敞开着的书房的门以示礼貌。
安捷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上的一个有当地照片的地图册——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去不成的缘故,他对阿富汗的执念相当的深。
“嗯……我想借一下上回小瑜还回来的书。”
莫匆指指书架,微微皱皱眉,“我上回在她书里看见了点……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大应该有的东西。”
安捷站起来抽出来给他,脸上居然带了点笑意:“那你恐怕失望了,我这没有言情小说。”
莫匆接过来一看也无奈了,居然是一本附着战例的白话文版本的《三十六计》。
安捷在他的藤椅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慢吞吞地说:“我建议你回家以后可以和她聊一聊,小瑜可能不大愿意说心里话,但你毕竟是他亲哥哥,还有小瑾——你父亲的死对她刺激很大。”
莫匆叹了口气,把书放在一边:“小瑾是莫家连同离了婚去外国的李碧云在内,唯一一个真性情的人。”
“性情……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被自己的情绪控制,莫匆,”
安捷的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带上了些居高临下的教训的口气,“但是如果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最好摆脱这些——有的人天生能任情任性,因为他们纯粹,但是你不是。”
莫匆从心眼里反感安捷这样的眼神和口气,这给他一种非常不平等的感觉,那个人就像是端着个架子,刻意地拉开与人的距离。
说这人装,那真是再精确不过的一句评论,他皱皱眉,下意识地挑衅回去:“那你觉得你呢?”
“我?”
安捷被他咄咄逼人的反问问得一愣,忽然耸耸肩,“我是个残次品。”
又来这套。
莫匆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安捷同学,在中学生涯里,你看见过几块水坑化成田地了?”
安捷的目光飘到书架最上边的一层,上面悬着的小相框里,放了一张泛了黄的彩照片,照得非常失败,那明明细看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因为动作和表情都太僵硬,背景太可笑而显得有些滑稽古怪,安捷半真不假地对他笑笑:“要说我年龄够当你爹的,可能还真是有点吹牛,不过如果当年我不那么保守,能稍微罔顾一点法定结婚年龄的话……这事从技术上来说倒是也有可能。”
他撇撇嘴,好像对自己的守法意识有些不屑一顾。
莫匆微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肩膀,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他脸上尽可能地不动声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微微的紧张。
安捷愣了一下,没想到莫匆这么个“务正业”
的人也有这么“不务正业”
的八卦细胞:“这个……没什么标准吧?又不是买东西,还非得按着型号来,有感觉有感情的就行。”
莫匆呆呆地在心里重复着他这句话,有感觉有感情的就行……
却听见安捷又补充了一句:“要非得说比较偏爱的么,也没什么标准,基本上女的,活的,要是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点,居家点就更完美了。”
莫匆第一个感想是,这人的品味居然和自己还挺像的。
第二个感想是,原来安捷那不多的几个要求,他就只符合一个……活的。
人间路漫漫,各种多舛处,啧……
就在这个时候,安捷家的门被人大力拍响了,一般来说,来访者都习惯于按门铃,比较礼貌,屋里人也比较容易听见。
这人却像十万火急一样,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莫匆迅速回到了卧室里,安捷打开了门。
哭得不成人样子的女孩儿踉踉跄跄地扑到他怀里,杨金铃几乎说不出话来,颠来倒去就让人听懂了两个字:“救命。”
安捷一边换鞋一边低声安慰她,并且试图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随后抓起外套跟着她出了门。
大门拍上了以后,莫匆这才从卧室里出来,靠在门上脸上阴晴不定地琢磨着:嗯,女的,活的,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的,还居家……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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