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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遍鸡鸣刚歇,灶屋已亮起昏黄的灯光。
冷水拍在脸上,睡意顿时消散。
白一一三下两下将碎发拢起,指尖在青丝间穿梭如飞,最后木簪一别——得,又是个歪向左侧的丸子头。
木盆里模糊的倒影晃了晃,她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
灶间雾气氤氲。
白一一和王氏二人轮番上阵,费了好一番功夫,捣碎冰糖,直至冰糖成小块。
白一一正握着剪刀给葡萄梗,刀尖刚抵上枝梗,王氏就急急拦下:“放着我来!”
她委屈巴巴地撇嘴,活像只被抢了食的猫崽,“揉面不让,怎么给果子去梗也不让…”
“这野葡萄不少呢,一直弯腰当心挤着伤口。”
王氏把揉好的面团推过来,指腹在陶盆边缘抹了圈水珠。
白一一指尖轻抚过湿润的纱布边缘,仔细地将陶盆边沿掖紧。
盆中那团灰白的面团正悄然膨胀,粗糙的麸皮在面絮间若隐若现,宛如晨星散落在麦田里。
她恍惚看见前世超市货架上那些雪白的面粉袋,标签上印着“特级精粉”
的字样——那细腻如绸的触感,如今只能在梦里重温了。
备下的草木灰水此刻只剩下水根儿,静静立在灶台角落。
昨夜熬猪油余下的灰烬被煮得翻滚,双层纱布滤过两遍遍,再通过一道纱布卷成的“小桥”
,今早滴落的汁液清澈透亮。
这带着碱香的液体早已混入面团,与鸡蛋、白糖、盐和猪油在王氏的巧手下交融。
嗯,昨日到底还是把白糖买了,不过只买了四两,六十个铜板“哗啦——”
落入店家钱匣的叮当声格外响亮。
民以食为天,我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馋猫罢了——白一一心道。
将陶盆挪到灶台边沿,她弯下腰盯着面团,仿佛能听见酵母在麦香中苏醒的细微响动。
加了这么多“宝贝”
,若面还发不起来……
“可是这般?”
王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陶盆里已堆起了小山——留在野葡萄上的梗几乎短的看不见,只剩一颗颗圆溜溜的紫黑果肉。
白一一眼睛一亮:“婶子这功夫,怕是能去御膳房当差了!”
灶火“噼啪”
轻响,面香混着果香在晨雾中缓缓苏醒。
铁锅渐渐泛起青烟,白一一将淘洗过的小茴香、八角、花椒、丁香和掰碎的桂皮块倒入锅中,各色香料在热锅里翻滚跳跃,待颜色愈深,渐渐散发出的香气愈浓…
碾磨是个功夫活。
直到手腕发酸,所有香料都融合成细腻的棕褐色粉末,再加入炒熟的面粉和粗盐,搅拌时,细小的香料颗粒在面粉中游走,像星子散落在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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