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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考官们还锁在院中批阅考卷,殿试及恩赐进士功名的传肿大典却得先预备起来。
皇帝深居西院优游闷散十余年,一切繁琐的事务都是能推则推,却唯独在殿试及赐宴上极为用心,回回都是严旨督办、事必躬亲,大抵是想在科举最后的盛事上刷一刷脸,给未来的朝廷栋梁留一个强烈的第一印象。
如今也不例外。
考试刚刚结束,穆祺等勋贵很快就被特旨召唤,到西苑排练琼林宴时随行侍奉的种种礼节,在皇帝面前演练一遍策马进退趋奉有度的流程,要以光鲜亮丽的服装与整齐划一的动作震慑刚刚出炉的荫新进士及随同观礼的外邦使臣,也是非华丽不足以壮威的意思。
这本来也是几年来娴熟的本职工作了,照章办事也没有什么难度。
但穆祺与一众勋贵重臣进西苑列队站好,却一眼瞥见了内阁排班处两个极为熟悉的人影,定睦一看不由瞳孔地震:失踪数十日之久的闫阎考与许阁者,居然无声无息又出现在西苑了
这个消息恐怕比科举还要重大十倍,顷刻间便惊得四面鸦雀无声,各处赶来的重臣神色怪异,忍不住在张皇中面面相凳,眼见周遮并无异样,彼此瞠目片刻之后,
又向阔别多日的两位阈老投去探寻的目光。
众目睽睽目光如炬,大概都要把两位阁老的官服给点起来了;可惜,两位重臣依旧是以眼观鼻以鼻观心,丝毫没有要表示什么的迹象。
仿佛数十日的软禁全然不存在,两位只是在御花园中逛了一国,照常回来办事。
毕竟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演练,没有人敢公然打听消息。
片刻凝滞的沉默以后,大家还是只能按照锦衣卫的指示调整站位。
穆国公是勋贵之,世子又别得青目,所以站位相当靠前,与一众重臣元考并列,几乎就在皇帝跟前。
这是相当荣耀的位置,但对于世子来说很不友好;别说摸鱼呆是妄想,就是喘气喘大了都可能是个大不敬的罪名。
为了防止口鼻处散出什么异样的味道,他甚至早饭午饭都没有吃,只能含一口松香熏过的参片解乏,苦台台的站在大太阳底下。
但也许是饿极了出现了点幻觉。
穆祺站立片刻之后,淅渐觉得身边的气味有些奇怪。
西苑里春风吹拂,却不再是往常里什么檀香沉香硫磺混杂的古怪香气了,但如果仔细嗅闻,风中却似乎隐约有一股…奶味?
不错,微酸的,柔和的,隐约带着青草香气与腹腾的馥郁奶味。
穆琪隔三差五就要喝牛奶防止重金属中毒,是断断不会认错这个味道的。
他仔细嗜了一噶,有些迷惑的悄悄移动目光,想知道是哪位这么胆大包天,居然在重大的彩排前还敢喝这样利尿的液体。
但左右都是一副皱巴巴面无表情的窝瓜脸,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据他所知,牛乳在如今也还算时兴,重视保养的大臣大都要在春日吃一点牛乳蒸羊羔奶清炖乳鸽之类的热菜补身,抵御日后盛夏的虚损。
但私下里再怎么吃喝都无妨,在重大的场合残留不雅的气味,却是妥妙当当的一个大不敬,贬官罚俸是少不了的。
要是如早年胖皇帝仁宗或孝宗皇帝一般的考好人也就算了,当今者登可绝没有如此宽和,要是借题挥下来,搞不好在场的都要吃点瓜落。
他郁闷的打开了心声日志:
【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喝了牛奶都不知道擦一擦嘴?这奶味顺风飘的到处都是!】
端坐在明黄纱帐内的人影忽然直起了身,两道凌厉目光穿透御座前朦脱的轻纱,直直逼了出来!
可惜,御前都是一张张低眉顺目板板正正的脸,任凭飞玄真君如何仔细端详,
都不能现丁点端倪…喂,不对,站在最前方的闫阎老与许阈老倒是额头渗汗面色白,明白无误的表现出来了惊恐。
真君嘴角抽搐了片刻,拙手向后一招,适逢在侧的李再芳立刻会意,赶紧向前一步,稍稍挡住了御座前的风向。
皇帝咳嗽一声,开口道:
“大臣每(们)且听了!“
声调古怪抑扬顿挫,下面的大臣却均是一濑。
这是昔日高祖皇帝定下的“正音“,历代皇帝上朝赐宴乃至正式祭祀都要使用这一套带着凤阳调调的口音。
只不过几百年来口音大有变更,不但皇帝要特意练习才能掌握,大臣们也得仔
细分辨才能勉强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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