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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姑姑从库房里回来,手中握着一道五尺长的木匣。
木匣是黄花梨木所做,外层涂了一层树脂,这几年又有库房奴婢保养,色泽不见减弱,反而越发的柔滑。
何姑姑在案几上放下木匣,手才碰上锁扣,容明辕和燕南便围了过来。
拿出两根月杖各自递到他们手里,何姑姑道:“月杖是重侍郎选的金丝木,交由重大公子亲手劈凿雕刻。
杖身触之柔和,紧握不会磨手,击球时亦不容易为重力所拖累而冲脱手中,是极好的月杖。”
又摆出一个椭圆的小球:“其实这个不算最好,但因另一枚球丸是石榴石所做,内嵌珍珠,不宜击打。
奴婢便自作主张,退而求其次拿了这一枚,还请殿下和皇子恕罪。”
“你想得周全,本宫怎会怪你。”
提起重家人。
容洛不禁晃了下神,“石榴石的球丸,是前些年重澈送来的那枚么?”
何姑姑颔首:“正是。
奴婢看到时踌躇许久,还是觉得珍贵太过。
因此才换了这雨花石的。”
惘惘地嗯了一声,容洛捏了捏眉心。
宫室霎时里只余了两个少年的稀奇赞叹的声音。
巧合勾起前尘。
她忽然记起很多跟重澈的事情来。
她儿时便认得重澈。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连隐南带她去重家。
彼时她才五岁。
连隐南宠爱她,朝堂之事对她从不避讳,甚至还言传身教她如何玩弄这些朝臣。
那日她到重家与重锦昌议事,让奶娘和奴婢带着她游览重家。
她也因此见到了正在被重家孩子侮辱打骂的重澈。
记得那时正值酷夏。
她从前堂到阴凉的后院避暑,突兀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孩子,登时奇怪了许久。
后来一问,才知道那孩子是重家家主的次子重澈,是她姑母霖荣郡主的义子——重家的弃子重澈。
说不清是因为这一句“弃子”
所引起了自己的共鸣,还是因为不满那些世族公子对他的欺辱,抑或是出于霖荣郡主的面子,她还是让人救了他。
多年过去,那时重澈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依旧如昨日。
那是个隐忍得发指的孩子。
一头乌发散落脑后,衣衫皱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却还能在上药时一声不吭。
仿佛这所有都不是降临在他身上,而是别人。
奶娘告知他自己的身份,他恭恭敬敬地谢礼,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客气得过分。
直到她将自己随身的匕首塞进他的怀里,生气的骂他愚蠢,他的眼底才有那么一丝活人的颜色。
往后交集渐渐增多。
她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她与他相恋,与他共谋,与他从此相离。
拨动白瓷瓶里的花枝,容洛沉眼。
“阿姐,你在想什么?”
抱着月杖弯下腰,容明辕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脸色似乎并不好,可是受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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