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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人是祝神的师父,那自己又是谁?
可他看着对面的人,又确信是自己无疑。
戚长敛再次把目光移到祝神脸上。
祝神这半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容貌倒是不怎么变化,然而周身气度神态却与先前大不一样。
他凝视端详着,越看越觉得古怪。
算算祝神现在是该有十七了,十六岁的祝神还整日不知天高地厚只会与他作对,而今几个月不见,像蓦地换了个人似的,一股子处变不惊的姿态,说什么也是笑吟吟的,就连看向对面时,脸上也是云淡风轻的神色。
仿佛年轻的躯壳里换了个沧桑的灵魂,非说是在这半年里沉淀的话,倒像是一口气沉淀了十几岁一般,眼神中竟有了些大限将至的意味。
这边祝神话音刚落,那方的自己竟朝他动起手来。
此时他才看清祝神手上那柄长剑。
那真是一把极其怪异的剑,剑身远看又糙又黑,宛如生锈多年,而剑柄呢,却是由无数枯藤缠绕而成。
双方交战,皆是以迅雷之势出招,非人眼所能看清。
戚长敛一边思乱如麻,一边在心里惊叹祝神短短几月进步之迅猛,竟能以冷剑肉身抵挡自己的念力杀招了。
几个眨眼,二人分开,祝神浑身浴血,对面的他也没好到哪去。
他听见那边的自己对祝神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你的剑,跟我回家。”
祝神半跪在地,血淋淋的手掌握着剑柄,支撑自己不彻底倒下,垂头喘了几口气后,说:“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杀了我?”
对面笑了笑,半晌又叹了口气,“我的心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一语未了,祝神在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戚长敛一愣,正是困惑他凭空去了哪里,下一瞬,才看见祝神已来到对面跟前,将那把长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是祝神出剑速度太快,连个残影也没叫人看清。
祝神将他钉死在雪地里,单膝跪在他身侧,眉毛眼角都是血,说道:“这便是凉宗七步剑,师父,你看清了吗?”
随后他俯下身,同躺在地上的戚长敛耳语了片刻。
这话只在二人间,远处的便听不见了。
——祝神把他杀了!
戚长敛隐在暗处,久久没能回神。
带他稍微反应过来时,自己已逃离到山下很远的地方,距离祝神杀了他差不多是半月的时间。
他用了半个月来消化这件事。
若非他亲眼所见,戚长敛断不肯相信祝神有朝一日会杀了自己。
杀得那样毫不留情,果断决绝。
他就算在最恼怒、最疯魔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杀祝神!
他只是想让他回家而已!
戚长敛终日惶然,三魂丢了七魄,也不知自己游荡在何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祝神怎么能忍心杀了他,怎么就下得去手杀了他。
他一次次回想山上那一幕,回想祝神拿剑时的眼神,抬手一摸,便是满脸的泪痕。
失意过后,他在极端的绝望和难过中生出了怒火与恨意——明明自己为祝神付出了这许多,心也不要了,凤辜也决裂了,祝神却要他的命。
他想起自己以前说祝神是丘墟最冷最硬的一块石头,捂不化也磨不平,当真是半点没错。
既然如此——戚长敛想,那就砸碎了他。
祝神要用念力抵抗自己,他就剥离他的念力;要用剑杀他,那就废了祝神的手脚;要成心地离开他,那就把祝神永远锁在自己脚边。
既然人不愿当,就让祝神当条狗好了。
当条狗,养不熟也无所谓,跑不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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