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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想起先前辛九姑所言,再见她这般疾言厉色,心中稍有犹豫,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晚辈拓拔野,乃是神帝使者。”
谷外众人闻言无不变色,暗呼糟糕。
那紫衣女子冷冷道:“既是神帝使者,来这汤谷作什么?”
拓拔野心想事已至此,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了,当下道:“晚辈奉神帝之命,来汤谷大赦。
所有汤谷重囚,都可以重获自由。”
紫衣女子道:“那么如此说来,我也是在被赦之列了?”
拓拔野微微一楞,硬着头皮笑道:“这个,既然全岛大赦,当然包括前辈。”
紫衣女子突然爆出银铃般的笑声,直笑得花枝乱颤,喘不过气来,边笑边道:“他大赦我?那我还得对他感恩不尽了?”
拓拔野见她似乎极为欢喜,似乎又极为悲伤,说这话时又是愤郁又是难过又是凄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纤纤原想出言讥嘲,但不知为何,一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紫衣女子半晌才止住笑声,低头看着河中游鱼,嘴角浅笑,突然道:“你可知这水里的金背鱼多少岁了么?”
拓拔野一楞,不知她此言何意,探头一望,那清溪中一条六尺余长的金背鱼摆尾悠游,道:“瞧来得有十几年了吧?”
紫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这是两百多年前,我在南际山下的龙潭捕获,带到此处的。
她的六十代孙都比你大啦。”
拓拔野大惊,如此说来,眼前这紫衣女子少说竟有两百多岁了么?除了满头白如银雪,她周身瞧来不过二三十岁的光景,这可当真古怪的紧。
拓拔野突然心中一动,南际山龙潭?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隐隐之间他似乎了悟到什么,却又始终无法猜透。
纤纤在古浪屿上住了十年,对于珍贵的海鱼水兽倒是大有了解,点头道:“这金背鱼是最长寿的海鱼,可以跟灵龟相比。
不过你有两百多岁么?我瞧多半是胡吹。”
紫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小子,你回去告诉神农,拜他恩赐,我在这汤谷已经呆了两百多年,早就老得哪儿都不想去啦。
倘若真想离开这里,还要等到今天么?”
落曰余晖,照映在她的脸容上,笑容凄美哀伤,一时竟让拓拔野为之神夺。
紫衣女子转过身,缓缓的朝山谷内走去,紫衣飘舞,倚风出尘,那背影说不出的落寞,说不出的凄凉。
谷外众人见状,诧异之余心中石头落地,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纤纤心里却是莫名的难过,没来由的对这紫衣女子充满了同情怜悯。
小手紧紧的抓着拓拔野,低声道:“难道是神帝伤了她的心么?”
她冰雪聪明,又有女人的直觉与惜惜相通的本能,这无心之语倒是突然惊醒了拓拔野。
拓拔野心中一动,莫非这紫衣女子当真与神帝有瓜葛么?当下从腰间取下珊瑚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
曲调缠an凄切,正是那“刹那芳华曲”
。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他原本生姓开朗,纵使悲凉的曲子由他吹来也是哀而不伤。
但不知为何,眼见这紫衣女子凄伤之状,想到当曰神农在龙牙岩高歌情景,心中难过悲苦,这曲子此番奏来,竟是忧伤欲绝,直如杜鹃泣血,雨打残荷。
那紫衣女子蓦然木立,犹如刹那间化为冰山石岩。
谷外众人又惊又奇,不知圣使此举何为,但听了半曲,都纷纷觉得凄凉难过。
尤其辛九姑,莫名想到自己情殇际遇,悲从心起,扑簌簌落下泪来。
纤纤虽然年幼,但是心态却颇为早熟,听了片刻,也是莫名柔肠百转,珠泪纵横。
拓拔野一曲将终,又回到那句“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反复回转,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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