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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思与我相对无言,也只默默埋头吃饭。
一时间只听见碗筷声音。
我终于忍不住,在又扒了两筷子后,我把碗一推,站了起来:“然思,你慢慢吃,我先让人把水烧上去,一会儿便可沐浴。”
然思闻言,筷子顿了顿,却不抬头看我,只道:“你……大可不必。
我已让人收拾好了东厢房,晚上我会在那里睡。”
我怔了怔,道:“然思……”
然思也站起身来,只是仍垂着眼,道:“你不用顾虑我,不要勉强自己。”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睡东厢罢,你吃完了饭就早些休息,不要熬得太晚。
夜间风凉,别忘了关窗,坐在桌前多穿两件衣服。”
然思抬起头,一双眸子里不知是什么神色,良久,他笑了笑:“多谢,我知道了。”
我抓住他的手,道:“谢谢你,然思。”
我对不住然思。
我披着外袍踏出了门。
门外方住了雨,月色正凄寒。
庭中的夜风映着落叶,浸得人冷得紧。
我挟着一坛酒,顺梯子上了厢房的屋顶。
刚淋过雨,屋瓦一片湿润。
我在屋顶上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了下来,正好能看见然思的灯光从窗纸透出来,映亮了窗下那株老梅树。
我惆怅地叹了口气,转过了头。
月光洒在我脸上,更惆怅。
唉,唉。
今年,他竟已去了三年了。
我总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冷雨凄风,启檀寄来一封信。
我紧赶慢赶,却到底也没见上他最后一面,只见得漫山红叶,他消失在其间。
这又是一笔永远也还不上的债,我已愧疚了三年。
不,也不止三年。
我亏欠他良多。
我不是一个好皇叔,一向不是。
启檀启礼他们一口一个的小皇叔小皇叔叫着,我总觉对他们不住。
不过随手送了些没用物件,借了几两银子,替他们糊弄了几次闯祸,白赚了他们叫我这么多年叔。
我心虚得很。
但心虚归心虚,每每又关照了一下哪个侄儿,我这心里多少还有些自豪感。
便是启檀三番两次地向我借钱打水漂玩儿,现在想来,那时候也是甘之如饴的。
时间长了,甚至养成了习惯:每次看到什么新鲜东西,都想着也许哪个侄儿会喜欢,最后府里堆了一堆鸡零狗碎的玩意。
独独启赭,这么多年来,除了那坛腊八蒜,我什么都没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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