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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从血统高贵的名驹变成一头可怜瘦驴,宝珠的泪珠就噼里啪啦往碗里掉。
十三郎奇怪道:“九娘难道没吃过粟饭,还是吃出了虫子?值得哭成这样?”
杨行简解释说:“吃是肯定吃过的,可这粗粟只舂去最外面一层硬壳,跟上用的细粮没法比较。
而且也没煮熟……”
韦训道:“在我们看是已经煮熟了,毕竟柴薪不便宜,可不会浪费煮到开花。”
说是如此说,他还是重新把炊火引燃了,往锅里添了半瓢冷水。
“等会儿再吃,能软和一些。”
他故意逗宝珠说:“想知道人是什么出身,看看牙口就知道了,你们从小吃细粮,牙齿都没磨损过。”
宝珠饿极了哪里等得开锅再煮,拌着泪吃了大半碗才止住,哽咽着说:“我刚才说要住这家,你神色就不对劲,是不是当时已经知道是黑店了?为什么没拦着我?”
韦训叹了口气:“我是想拦着,你骑着驴兴冲冲已经进来了,还能怎样?”
宝珠纳闷极了,问:“在识破水里有蒙汗药之前,这店到底哪里有破绽?”
韦训指着门口说:“就明白写在招牌上。
对没钱的人来说,有屋顶遮头就是旅店最大的作用了。
只有身怀资财的人才受不了肮脏,会特意寻找能洗澡的地方。”
十三郎笑着说:“我和大师兄来住,大约只是一家普通客舍,只有九娘住进来,才会妥妥的变成黑店。”
宝珠不悦地道:“强盗也未必能知道你们练过功夫。”
韦训师兄弟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黑店并非每过一客都要宰,大多数时候正常经营,只有见到合适的肥羊才会下手。
纵然没有戴着满头珠翠,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出身富贵,不管是绑架勒索还是直接卖,一个美貌妙龄少女都是最值钱的。
杨行简一个人时可凭朝廷放给官员的券符住驿站,从未见识过民间黑店的厉害,感慨道:“关中毕竟是天子脚下,治安还不错。
进入都畿道区域,乱象纷出,这东都留守和河南府尹的纲纪着实下乘。”
十三郎扑哧笑出声:“这事真怪不着那些大官,九娘雇了关中方圆八百里最厉害的匪盗一路随行,在关中地界自然平安无事。
出了我们残阳院的地盘,才有不长眼的上门来抢他的人。”
杨行简和宝珠相视一愣,看向那位“关中方圆八百里最厉害的匪盗”
,他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
韦训抱着膀子笑了半天,说:“出了关中我不过是牵驴的青衣奴罢了,可惜今日这些盗贼都是乡间流民抱团作乱,并不认识江湖绰号,否则只凭你‘骑驴娘子’的赫赫威名,足可以震慑武林宵小。”
再听到这令人恼火的绰号,宝珠刚要火,突然感到脖子后面一阵热烘烘毛茸茸的鼻息,原来是驴听见有人喊它,伸长脖子从破裂的窗棂外探头进来,嗅了嗅主人,趁机伸出白嘴套到她碗里偷吃了一大口粟饭。
“啊呀!
!
!
讨厌!
!
!”
这下不仅有难听绰号,还跟绰号同吃一碗饭了,再一次被韦训和驴气哭,宝珠叫道:“什么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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