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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训留下一句“去去就来”
,一掸袍角,扬长而去。
宝珠骑在驴上,一步一回头地张望。
十三郎说:“不用担心,师兄他也没有公验,一会儿会自己想办法进城,跟我们汇合。”
宝珠把昨天夜里生的事详细告诉了十三郎,喃喃道:“不知道那卖鱼的为什么专门在那路口做买卖?”
“盯梢啊,避免有人晚上进去扰了他的生计;如果有大师兄那种不信邪的,非要进去省一笔住宿费,也正好提前准备,放倒了赚一笔外快。”
宝珠愠怒道:“你这吃斋拜佛的小秃头倒是很懂行。”
十三郎笑了:“我本来就是负责给大师兄盯梢的。”
“如果昨天夜里他勤快点跟上去追到贼窝,今日也不用麻烦这一趟了。”
十三郎迟疑地说:“干这行少有单独行动的,如果那人还有别的同伙,师兄独自去追,只怕九娘你一个人……”
听他这样说,宝珠一愣,接着冷哼一声,豪气万丈地说:“昨夜是我亲手射中贼人,哪里用得着他保护了?再来一个才好,我射他一双!”
十三郎心想:你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现在又逞强嘴硬。
他不好意思当面戳穿,只能唯唯诺诺称是。
宝珠自吹自擂一番,可惜此时身边没有侍卫和宦官们轮番阿谀逢迎,吹了几句吹不下去了,只好转移话题:“就是不知道方大户引以为豪的宝物到底是什么?是藏在哪个角落谁也找不到,还是当年就被乱军抢走了?”
十三郎惊讶道:“那东西不就摆在九娘眼前吗?那么大一个,你没看见?”
宝珠勃然大怒:“一百步内我能射中雀儿的眼睛,你敢说我眼神不好?!”
十三郎一缩身子,颤声说:“就是屋里那副寿材啊,那是龟兹板的,市舶司来的西域货,很稀罕呢,大师兄没跟你说?”
宝珠缓缓张大了嘴,脑中浮现出那副油漆斑驳的破棺材,呆了半晌,震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这世上再宝贵的东西,在不识货的人眼里都只是晦气的废物,摆在眼前也不认识,这一点上,她跟那个苦寻宝物不得的卖鱼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猜方大户当年受到拷打,应该当场就招了,不过龟兹板相当沉重,那些兵匪就算贪婪,也没办法随身带着一口棺材,又不好变现,只能丢下了。”
十三郎顿了顿,以崇敬艳羡的口气解释道,“虽然龟兹板挺值钱,不过那是民间的值钱,跟九娘你那口帝王木金丝楠的棺椁还没法比。
那是有钱没处买,用了要抄家的。”
听他这么比较,宝珠一时间五味杂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自豪。
十三郎已经提前买通门吏,两人牵着驴进城,果然一路毫无阻碍,两人在县城街头寻了一处小酒肆,打算坐下等待韦训归来。
进门时看见一桌四个穿灰布袍的粗莽大汉正在推杯换盏,闹哄哄的好生聒噪,酒水菜蔬淋漓,洒得满桌都是,更有几只绿头苍蝇、花脚蚊子徘徊飞行。
宝珠一看就觉得心底厌烦,正想撩开门帘出去,又回想起昨天那家小客栈的事。
如果不是她嫌弃条件简陋,坚持不进,也不会有后面被迫住凶宅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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