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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究竟是在祭祖,还是在拜求自己心中那些肮脏,丑陋的欲望。
“扑通”
一声,郑月蛮跪下,垂首下去,她语气平缓,不悲不喜。
“观音拜见列位祖先,拜见父亲。”
时隔七年,郑月蛮第一次自称乳名,再抬头时,林氏的牌位置于右侧,那缕白烟刚好于它的前方散开。
她知道,那是母亲在称她的小字——观音。
说起来,这小字还是郑父取得,郑月蛮生于观音降生那日,所以取字“观音”
。
似乎是许久没有听见这声观音,欲将发作的郑国公脸上神色一僵,接着转过身来看着跪下的人,语气没了之前的盛怒。
“观音,叫婆子做脚蹬,又在门口大发嫡女的威风,进府后连先祖都不曾祭拜,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整个国公府?”
郑月蛮终于抬头,她看着眼前不惑之年的父亲,七年未见,郑国公已经不再硬朗,鬓角都有了三两花白,浓眉之下是一双冷漠的眼。
还是一如记忆中那样,不苟言笑,开口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郑月蛮错开眼神,回答道:“观音知错。”
郑国公正欲继续指责,一旁的王慧清上来打圆场。
“夫君何苦跟观音计较,观音她在庄上多年,也无人教导,难免失了礼仪,夫君难得与女儿相逢,该多多给些宽容才是。”
王慧清虽算不上年轻,但三十出头的年纪依旧叫她婀娜多姿,容貌艳丽,她劝慰郑国公的时候,双手习惯性附在他的右臂上,目光缱绻温柔,一声声夫君,声调纤细,媚骨天成。
祠堂大门敞开,忽然有股冷风吹进来,堂内的白色帐幔被吹的来回拂动,屋内的灯火也被吹的烛光一晃,郑月蛮本就倦怠的身子骨更觉得冷风入骨,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咳出声来。
“咳咳咳……”
想必母亲在那冷冰冰的牌位里,听着别人亲昵的唤她的丈夫夫君,又听别人唤自己观音,她心中的冷意,只会比自己更甚。
“姨娘还是唤我大娘为好,观音乃是小字,非长辈夫君不可轻唤,传出去叫人说国公府失了体面。”
王慧清脸色一瞬间难看,手搭在郑国公的臂膀上,不可微见的抖了抖。
郑国公更怒,他指着郑月蛮,斥责道:“你好大的架子!
竟拿乔到家里来了!
姨娘自你母亲过世后,事事操劳,这府上哪样不是她在操持忙碌?就连月月送去你庄上的吃喝用度,还不是叫姨娘费神?你究竟拿的什么款儿?”
“观音未有此意,只是昨夜娘亲入梦,似是知道我要回来,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说叫我见她的时候一定要穿那身湖蓝色的裙子,她觉得好看。”
郑月蛮一字一顿,语气恳切,郑国公突然就哑了声,没来由的往她身上打量。
果然,郑月蛮一身湖蓝色的旧衣,裙身虽有了岁月痕迹,但裙子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好好保存,儒裙的腰身处还绣着几株月见草,那是林氏生前最爱的花。
那绣工精细小巧,一眼就能瞧出出自谁得手。
郑国公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那死去的亡妻,顿了一下,才软下声线道:“原是为了你母亲特地去换上了这件衣裳,也是难为你的孝心了。”
亡妻刚刚故去,便将亲女送去了庄子上整整七年,当时汴京流言四起,郑国公怕林氏一族的祸事终将牵连到国公府身上,郑氏一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这才匆匆将无辜幼女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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