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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奉天突然发现对着郑斯琦,“谢谢”
二字变得难以启齿了。
他既懊恼对方似乎一切得心应手,什么都不缺,也懊恼自己渺小的不能再渺小,总不能回馈到对方温柔的百分之一。
薄薄一层云影移开,阳光一下子直捷,晃了晃眼。
于是只能二傻子似的一味点头,一味盯着对方的衣领舍不得挪开视线。
“你在这儿,经常那样被人……欺负么?”
乔奉天视线游移向上,愣愣盯着对方的眼——乔奉天不知道他是反射弧过长,还是一直犹豫至此,才开了这个话头。
“欺负我么?”
重音放在了欺负上。
“你觉得不是么?”
郑斯琦笑了一下,“那还不叫欺负么?”
他误会了乔奉天的意思。
他以为乔奉天认为那不至于算欺负,可乔奉天真正的意思是,那当然不叫欺负,那根本是叫侮辱。
“算吧,一直都这样儿。”
乔奉天没接着那句“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那点儿故作坚强的坚持,一直以来被郑斯琦默不作声的全拂开了。
人真的不能在春天里待的太久,它自然有温柔而巨大的力量。
“为什么?”
“你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那么说你?”
乔奉天其实不怕揭伤疤,疼痛是其次,他不怕疼,但这个疤太丑,他怕难看,他怕吓到别人难堪自己。
他不能确保每一个看起来好声好气的人都是真真切切善意包容的,怕他们看见自己不能容忍的东西扑楞着翅膀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走了没关系,别又衔回来石头往自己头上丢。
何况那个人对他,也不能算完完全全的“强买强卖”
。
只挂自己一个未成年不懂事所以责任全在他人的牌子,未免太会洗嫌,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以致往后对于一切的咬牙容忍,都有底气不足,自作自受的心里暗示。
“你想听这个?”
乔奉天拧干了裤脚。
“想听。”
有的人心思细,问比答还有心理包袱。
郑斯琦话语却不沉重不拖沓,大方坦荡,语气笃定。
就像棋上落子时闲来的一句,“哎,我想听你上次说的那个传奇故事。”
“……那我说完了,你不能瞧不起我。”
郑斯琦顶了下眼镜,对着他笑。
清池这个点儿是没人的,蓝苍天盖,和软阳光。
天气这么好,苦兮兮的没意思,于是乔奉天很想以个惊为天人的句子作为开首,轻松些,有轶趣些,就比如指着对方脚下的那块青石阶,俏皮眨一下眼道:“你信么,呐,你脚下站的那个地方,我十几年前就站在那儿投过池,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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