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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头一看,天早黑了个彻底,窗外的昏黄灯火和霓虹流潋成璀璨一片。
小五子眨眨眼,如实点头。
“晚饭呢?”
“阿爸做好的,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的……”
“真行。”
乔奉天不满地环臂一拧眉,上下瞅着小五子,“你们家亲老子心真大。”
乔奉天把夏凉被拿进乔梁的卧室。
乔奉天给乔梁租的这间房是双卧室,中间隔了个小走廊,不挨着。
哪知道小五子刚到市里,实不习惯一个人睡觉,没辙只能在乔梁的卧室里另支了一张小床。
床边摆了个四方的木头书桌,挨窗。
那盏台灯是乔奉天在书店替小五子的买的,导购舌灿莲花,说是护眼养眼又省电节能,愣是把盏灯夸得天花乱坠,唬人唬得乔奉天脑仁子疼。
乔梁本想摆手走人,可乔奉天低头一看小五子一脸不舍,送走父子俩之后转道又去把灯给买下了。
乔奉天伸手摸了摸桥梁的床铺,又往下按了按。
只垫了一层絮,干燥板实,但也柔软不到哪儿去。
下次再带床新被絮来吧,家里还有套余裕的。
乔奉天坐在床上,手掌抵着床铺,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那盏吸顶灯,短短叹了一口气。
他挺失望的。
其实,来给乔梁送夏凉被是虚,想来看看他哥是真。
何前的事儿弄得他心绪杂草丛似的一团,乱蓬蓬的,割不断理还乱。
那份感觉不可名状,既不像悲伤,也不像迷惘,倒更像是一份焦郁掺着些惴惴不安。
像梦里,迷蒙间看有人影人囿于水岛中央,便着急跺脚地企图呼喊施救,只原地转圈,四下环顾才发现,自己周遭也皆是水潦漫漫,也被困得不得动弹。
他生活在利南,总缺失这样一份安全感。
小的时候是牵着阿妈,挨着阿爸,才觉得心里的细小缝隙填的满满;长大些,只有看着乔梁高大宽阔的背影与他包纳温柔的笑意,方才觉出踏实舒畅。
他对大哥的依赖,有时自觉已经超出了常情。
像是把对方当成了剥脱出另一半灵肉的自己,如果对方能过得顺心顺意,那就宛然达到了他百分之五十的人生价值的实现。
乔奉天也始终笃定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还希望他活得自由自在,那个人就只可能是乔梁。
乔奉天用力攥了攥身下的床絮。
小五子给乔奉天剥了个脐橙,白络都拿手细细拈去了,用水果刀破了八瓣,给盛进个干净的小塑料盘里,端进了房间。
“小叔,吃橙子吧。”
乔奉天回身,抬腰直起了上半身。
拣了盘子里的一瓣小的递进嘴里,“两天没见就觉着你又长了。”
又挑了个大的往小五子嘴巴送,“张嘴,这个特甜。”
小五子扭扭捏捏地长了嘴巴,“没有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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