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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斯琦的自然一科自小学得不好。
树就是树,花就是花,何苦分门别类,像温柔对待一个女子一般细细通晓个中习性。
少了一点出世而入境的灵性,体悟某样事物的能力也扁平了些,所以关于文学的工作,他也自知自己只能做到教书育人,如今最基础的地步而已。
所谓大家,在旁人不知道的地方,都是开了一枚洞见与欣赏世情的眼睛的。
而他自己不行。
郑斯琦立在乔奉天的花架前,伸手小心摸了摸龟背竹的油润的叶片。
就这个他还认识些知道些,因为郑寒翁在小院儿里也养了一盆,只是没他的这株这么茁壮蓬勃。
只摸了一下就立刻放手——自己命里克花草,别这么触一下就给枯死了。
乔奉天在厨房洗碗,小五子和郑彧玩儿的正欢。
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的郑斯琦,就也跟着进去了。
常开火做饭的厨房是干净不到哪儿去的。
即使是手脚再勤的人,也抹不净长年累月层层垒叠的油腻,至多是整齐敞亮。
进了厨房,郑斯琦觉得脚下地砖不及客厅的走着那么干爽了,有些黏黏地粘脚。
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没换鞋。
“对不起,刚才没换鞋就进你们家屋子了。”
“拖一下就干净了。”
乔奉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拧开水龙头乐了一记,“你们家枣儿跟你一个样儿,不换鞋不肯进门,还真是你教出来的。”
“我是我姐吼出来,枣儿也是给她姑吓出来的。”
郑斯仪的说教,一代传一代,嘴皮子下面安了永动机,比庙里老和尚念经闹的还准还勤。
“难怪。”
乔奉天低着头,手里的碗盘碰在一起叮咛作响,“对了。”
“恩?”
郑斯琦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怎么知道枣儿是来我家的。”
郑斯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眉毛眼睛。”
乔奉天不知何意,“啊?”
郑斯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先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她说记着枣儿是跟着他同桌一起出校门的。
那孩子我前几天在车里远远见过一次,眉眼和你非常像,就猜到了个大差不差。”
都像两片窄长的浸墨竹叶,带着密密匝匝的纹理在眉骨上贴得平齐;都眼白清澈,眼瞳黑如点漆如同一潭深色水潦。
任谁看都觉得印象深刻,都觉得八分相似。
只是要说不同,也有。
乔善知岁小,眼下饱满发亮,而乔奉天眼下则薄扫淡青;乔善知憨实,总是松快着眉眼的,而乔奉天不笑的时候,眉眼则总是微微绷着的。
希望他能多笑笑,那样比较好看。
郑斯琦不知道其他人见了乔奉天,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也会有这么多管闲事似的跳脱想法。
乔奉天没接话,郑斯琦就也一同安静立着。
小小窄窄的厨房里,只能听见自来水流的轻微动响。
开春的自来水也多半温不到哪儿去,往往比三九天儿的水还要再凉几分。
水龙头是老式的,加不了温,就只能拿冷水洗着盘碗,没一会儿就激的指头发红,掌心发白。
按了按清洁露,就挤出了半滴。
乔奉天拿起塑料桶晃了晃,才发觉剩的一点底儿昨儿就挤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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