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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那样寒冷的湖中找寻这样久的人,的确就该是这般模样。
如北风阵阵吹到实处,寒冽如刀、劲韧不断。
因李吉星捣乱而黯淡的梅园仿佛又明亮起来,谢川明见他向自己走近,还明知故问:“你是哪位?”
“在下李宿。”
李宿早见到他别在腰间的白玉狐狸,知道并未认错,他将那串钱拿出递上,向面前的男孩郑重道:“多谢前日三公子在医馆外的恩情,今日打搅,只为将诊费、药费如数奉还。”
好得这么快?谢川明见他低着头,正要伸手去拿钱,但再凑近些时,忽然闻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再看着面前的人,他不由退开一步,不觉皱起眉头,抬袖遮住鼻尖。
李宿见他反应,饶是再笨的脑子也反应了过来,他略有些无措地缩回手,想着也往后退了一步,脸又发起烫来。
他前日在发热,昨日又做了重活,今日是该洗澡的,但赶着要来梅园,便将此事放到了后头,却不想会因此弄成如此模样。
谢川明简直无法忍受,早听人说过北方蛮子都不爱清洁,不曾想到了这般地步。
换做旁人他定然早早甩袖离开了,诚然,他现在也的确想立刻离开,谁稀罕那点碎银子?
可鬼使神差的,他步伐却没挪开,甚至还继续问:“你们北人当真都不清洁?”
李宿听着要因自己使北人蒙羞,急忙辩解:“并非如此,北人并不是不——”
可垂头一看自己这邋遢模样,他又不好意思再说,只得无力道:“抱歉,只是我这般……总之北人绝非如此。”
谢川明看先前还沉稳的同龄人,却因着自己三两句话着急忙慌起来,嫌恶之情淡了些,也不再说洗澡一事,目光转向仍在他手中的满满一吊钱,“你之前看病的钱都没有,现在又如何有这些的?”
李宿听他并不再追究‘北方人不洗澡’一事,总算放松些,但还是记住了这一桩,不敢再靠近,更怕他再误会,细细解释:“钱是我昨日去做工,店家提前预支予我的,绝非不当来财,三公子可放心收下。”
谢川明见他的举动,对他的距离和回答既满意也新奇:“你竟会想到还钱。
做工具体做什么?”
“不能平白拿人钱财,自然应当归还。”
李宿说:“提水,烧水,装水。
平日就是洒扫搬货,看店守店。”
他当真一一答出了,真是个傻子。
“狼叫声也是你发出的?”
“嗯。”
这回谢川明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怎么是狼叫?人人都知道安都没狼。”
“他不知道。”
李宿见面前的男孩轻灵一笑,愈发抹不开,几乎从头解释到尾:“……我也只会狼叫。”
“好罢,那钱你拿回去,同你自己一并洗得干干净净的,再来府上找我还。”
觉得李吉星快回来了,谢川明竟有几分不舍,抛出这个理由,又问他:“平宣侯府,知道在何处罢?”
李宿闻言,有些诧异:“我之前来过平宣侯府。”
他又诚恳补充道:“请府上的看门侍从替我向您道谢。”
原来如此。
府上那些人的德行,谢川明不用想也明了:“嗯,你到时直接来便是。”
末了又道:“你我约莫同龄,别称什么‘您’,我叫谢相呴,可记住了?”
——
之后李吉星自然没找到狼,败兴而归,而谢川明也并未在梅园停留太久,寻着借口离去。
到平宣侯府下马车后,他直直走向门前的小厮,问话:“这几日可都是你在值守?”
小厮连忙点头,一脸殷勤:“正是小的,三公子可有事吩咐?”
“若再遇到个叫李宿的人来见我,莫要声张,将他带去后门。”
谢川明随手令人赏了他些碎银,方才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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