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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小脸儿皎洁如月,灿眸若星,在晚霞遍布的暮色里如同暖光中的一粒曜曜明珠。
徐长索又有些呆住了,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又有些复杂,好像一半在现实中,一半在回忆里。
谢菱几次对上他这样的目光,终于又想了起来之前徐长索说,岑冥翳在帐篷外问他的那个问题。
谢菱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停顿了一下,她忽然开口,问徐长索:“你方才在看我?”
徐长索眼瞳都微微瞪大了。
他背心一阵激灵,头顶也有些冒汗。
之前三皇子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是打算否认的。
但是面对谢菱……
在他犹豫的时候,谢菱就一直背着手,站在那里不动,目光盯着他,像是好奇,纯然的探究。
等着他的回答,谢菱也没有催促,歪了歪脑袋,换个角度看着他。
徐长索咽了咽喉结。
他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开口道:“我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开头有些艰难,但不知为何,后面再要说的话就自然许多。
仿佛有一种冲动促使着他对眼前人说出口。
“我也曾经像今日三皇子照顾姑娘一般,保护过一位郡主。
有时看着姑娘便想起一些往事,请姑娘原谅。”
谢菱看着他,似乎轻轻嗤笑了一声,但徐长索回神去看,又见她只是一脸明朗地看着自己,应当只是错觉。
谢菱点点头,说:“徐大人武艺高强,心细如发,极为可靠,想必将那位郡主保护得很妥当吧。”
徐长索前面听着谢菱一连串夸他,正有些耳热,面色也有些羞赧的柔软,刚想开口,却又听见谢菱的后半句话。
瞬间如同被霜雪之巅的惊雷狠狠砸中,脸色急变。
一定保护得很妥当。
妥当吗?
她在九泉之下伤痕累累,哭救无援,能算是妥当吗?
他一身墨色,形容十分恍惚,背着夕阳的光站着,像一只晒不到太阳而有些苍白的鬼魂。
威风煊赫的指挥使,突然像是得了急症一般,整个人迅速褪色。
谢菱好似觉得奇怪一般,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徐长索苍白的不是肌肤,而是嘴唇、眼神,如同被地府冥水浸洗过一般,失色惨淡,因此看起来十分枯败。
站了不知道多久,徐长索终于回过神来,支撑不下去,对谢菱匆匆道了别,孤身往来路走。
谢菱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的情绪浅淡,透着凉意,像是浮在冰川上的风。
赵绵绵死的时候,她用了木偶剂,虽然那些恶尼的棍棒、铁刺并未真的落在她身上,但是她化作了庵里的一盏纸灯笼,挂在房梁上,也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那具身体是怎样被那几个尼姑凌虐折磨得鲜血流干、骨肉破碎。
徐长索当然不是杀她的人。
但是却是将她送到这无法回生之地的人。
既然他还记得赵绵绵,那么如果说几句意有所指的话能叫他做一晚噩梦,谢菱不介意多说几句。
谢菱收回目光,挽着环生的手往营帐走去。
在鹿霞山要休息一晚,第二日日出之时,所有臣子要带着家眷同帝王一道去停风台祈福。
大臣们的营帐都安置在山腰,现在夕阳差不多要沉下山去,周围染上一片黛色,远远望去,营帐前的火堆连成一片,已经很有些热闹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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