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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屋中,陈知听见动静,同样匆匆下了炕,屋门一打开,冷风飕飕的,他连忙关上,往外急走了两步,喊道:“有瓦?”
“是我。”
裴有瓦牵着驴车进门。
裴家老爹裴灶安见儿子回来,瞧着风尘仆仆,好在什么事都没有,胳膊腿都齐全,一颗心踏踏实实落进肚里,不再担忧。
然而看见车上有个默不作声的孩子后,裴灶安惊了一跳。
他心中没一点防备,天又黑了,也看不清脸,险些以为是什么小鬼,眼皮直跳,浑身一颤,竟打了个哆嗦。
陈知同样唬了一跳,声音变了,抖着嗓子:“车上、车上有个孩子?”
归家心急,没顾上说起长夏的事,见他俩吓成这样,裴有瓦倒没料到这一出,笑道:“进屋说,进屋了再说。”
毛驴解了绳索,不再有负累,它似乎也认得家,在铺了厚实稻草的牲口棚中安然歇息躺卧。
栓好驴,冬夜寒冷,冻得脑袋都是冰的,裴灶安连忙从后院过来。
堂屋亮起一盏油灯,长夏局促不安,只知道跟着裴有瓦。
陈知放下包袱在桌上,摸一把茶壶,茶水已经凉了,边往外走边说道:“我这就去烧水,路上吃了?”
裴有瓦在椅子上坐着歇脚,顺手也给长夏拉来一张板凳让坐,点头道:“在镇上吃了一顿才赶回来的,不用做饭,多烧些水,喝过茶后,我也烫烫脚解解乏。”
裴灶安推开堂屋门进来,目光不由落在长夏身上,栓驴的时候就在琢磨,怎么还带回个孩子。
裴有瓦从怀里摸出荷包,取出那张婚书,说道:“这是长夏,给裴曜抱的童养媳。”
啥?
裴家老爹一愣,随后挠挠头,张着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陈知也被这句话砸的蒙头蒙脑,一时都忘了去烧水,停在原地。
裴家老娘穿好衣裳从房里出来,就听见这句,眼神同样茫然。
·
裴家人手忙脚乱了一阵,都不识字,每个人把婚书颠来倒去瞅了几眼,也看不出什么花样。
裴有瓦指着人,让长夏认:“这是你爷,这是你奶,这是你阿爹,裴曜睡了,想玩想耍了,等明天混小子醒来,让他领着你。”
长夏畏怯,“爹”
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一喊了人。
这么大的孩子,还有过了明路的婚书在,不可能白给他们家,裴灶安问道:“花了多少?”
裴有瓦看一眼长夏,又瞅一眼他老爹,没言语。
裴灶安默然,是他嘴快了些。
裴家老娘窦金花坐在一旁,原本是想陪儿子说说话,但长夏就坐在她旁边,话也顾不得说了。
她头发花白斑驳,眼睛也不大好了,一盏油灯不甚亮,眯着眼睛瞧一会儿,看得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这个孩子瘦弱。
“多大了?”
窦金花问长夏。
她面相很是敦厚老实,问话也不见半点刺耳尖锐,只是唠家常一样的语气。
长夏声音细弱:“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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