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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终,他的手还是落回到了仪器边缘,然后自我嘲讽似的,弯了弯嘴角。
他活了几十年,从没有真正在意过“时间”
这个东西,从头至尾,这个概念对于他和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漫长?短暂?所有跟时间相关联的词汇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意义,他也体会不到,大多数人由此产生的各种情绪和情感,对他而言都像是隔着一层屏幕看戏,无法感同身受,就不可能理解。
所以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真实地感觉到时间流失。
原来时间难以扭转的时候,会流得这么快,比他想象得快太多了。
“亲爱的,你让我被倒计时威胁了一天。”
萨厄·杨说了一句,最终还是没去看那个倒计时。
不看他也知道还剩多久,因为每一分钟他都数着。
……
办公室里的光一暗就是很久,邵珩一直在外面等着,借用通讯器跟安全部队救援组们连通着消息。
他感觉自己仿佛坐了一个世纪的时候,终于听见里面传来了另一些动静。
他熟悉的咳嗽声,以及一些模糊的说话声。
邵珩愣了两秒,蹭地一声蹦了起来,敲了两声门后也不待应答就冲进了办公室,就见治疗舱的玻璃罩敞开着,他爸站在自己的全息投影和杨先生之间,一边掩着嘴咳了两声,一边板着脸道:“你的脸色差成这幅样子还在这杵着,这个治疗时间很长,换我来!”
“爸?”
邵珩下意识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居然已经五个小时了?
邵老爷子看到他的时候只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呆着,然后继续冲杨先生道:“你要是我儿子,就你这个脸色,我早把你打进医疗舱里锁着了。”
邵珩:“……”
邵老爷子说着,啪地打开了灯,全息投影瞬间黯淡下去,萨厄·杨的脸色在灯光下清晰起来,那副脸色,往台面上一躺比楚斯还像没有心跳的。
“我的天……”
邵珩抬手指了指治疗舱,“说真的,杨先生,你去里面躺一会儿吧,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老实说跃迁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不过我自己也挺奇怪的,明明没跃迁几次还累得不行。
但也没到你这个程度啊,而且……”
而且你的脸怎么都长得不太一样了啊杨先生????
邵珩蹙着眉尖,刚想再说两句,他家那一干正事就不理儿子的老头又轰了他一回,“你出去呆着,这抢时间呢!”
他说着又指了指楚斯,问萨厄·杨:“倒计时清零多久了?”
萨厄·杨沉默了片刻,道:“三个小时又七分钟。”
“还好还好。”
邵老爷子松了一口气,“来得及,你……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总行了吧?我勉为其难给你破一次例,你不躺治疗舱也行,把接线贴上,聊胜于无。”
邵老爷子刚从治疗舱里出来,除了刚吸进冷气咳了一会儿,气色非常好。
他接过萨厄·杨手里的工具后,便低头忙活起来,动作确实熟练得多。
萨厄·杨走到治疗舱边,斜倚着显示仪站着,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外接治疗端往自己身上贴,动作懒散又敷衍。
他甚至都没有看一下位置和顺序有没有弄错,目光始终落在楚斯那边。
邵老爷子的手法干脆利落,中间的衔接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像是做了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对于每一样都形成了肌肉记忆和条件反射,熟练得就像是长在身体里了。
这样的治疗又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在最后收尾时,一直没打过停顿的邵老爷子突然愣了一下,抬着手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那模样,就好像突然记不起来下一步该是什么了。
“怎么了?”
萨厄·杨绷直了身体,盯着邵老爷子的脸色看了一会儿。
邵老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一下头,接着又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不影响。”
他悬空了一会儿的手,终于还是落到了跟楚斯体内机械同步的全息模型上,怕萨厄·杨担心,又安抚似的解释了一句:“突然忘了一点事情,不过换另一种方式也是一样的。”
尽管这么说,萨厄·杨还是拔了身上的各种治疗端,走到了邵老爷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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