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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掀开海天霞色珠帘,出了正房,见念春等人提着琉璃灯候在廊下,便对念春道:“我被爷禁足三日,这三日里一应事务均托予你。”
念春与翠微俱是一怔。
“好端端的怎么被禁足了?”
念春瞥了眼翠微,暗道翠微说有事禀报,沁芳便受罚了,莫不是翠微告了状?
思及至此,念春压低声音,“我在外头都能听见爷砸了茶盏的响动,唬得我心里砰砰的,你哪里招惹爷了?”
沈澜摇摇头,无非是她明明可以请走裴延,却偏偏绑了他,让裴慎骑虎难下,裴慎心里不高兴,借此发作罢了。
她含糊道:“没什么。”
念春急切道:“怎能没什么呢?禁足虽是小事,可主子厌弃了你,只随意将你配个老光棍,烂赌鬼,或是那起子打老婆的人,届时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看你怎么办!”
沈澜微怔,勉强挤出个笑。
当务之急是尽快赎身离开,否则哪里还轮得到什么老光棍,裴延原就看上她,如今她又绑了他,裴延不敢找林秉忠麻烦,待风头过去了必要来寻趁她。
也不知裴慎是如何处理裴延的?
沈澜知她好意劝解,便笑道:“你若怜惜我,只一日三餐给我送饭便是。”
念春白她一眼,嘴上嚷嚷道:“谁怜惜你了?教你日日吃旁人剩下的,饿死你!”
沈澜轻笑,正欲转身回房,一旁的翠微忽然上前一步:“你除了禁足三日,可还有别的惩戒?”
沈澜驻足,摇了摇头,兀自走了。
翠微脸色发白,只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欺瞒大太太、窥伺四太太行踪,绑了四老爷,犯下这般大罪,竟只禁足三日?
她绞着帕子,急急拦住沈澜:“你莫不是又蒙骗了爷?这般大罪过,怎会只禁足了事?”
沈澜瞥她两眼,不疾不徐道:“你这话何意?爷智周万物,我哪里能蒙骗的了他呢?”
翠微脸一白,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澜温声讨教道。
翠微吃了瘪,不免冷下脸:“爷罚你禁足,你对我甩脸子做甚?况且你犯了大罪,恐怕不止禁足罢?”
“我骗你做甚,的确只禁足三日。”
沈澜轻笑,“你既有这么多问题要问,不若直接去问爷。”
语罢,就着庭中月光,慢悠悠走了。
独留下翠微,失魂落魄的立在廊下,望着沈澜的背影。
一旁的念春见状,忍不住问道:“你这般关心沁芳如何受罚,莫不是你告了沁芳的状?害她被爷惩戒?”
翠微不说话,只茫然若失。
见她这般,念春便以为她承认了,心中越气:“你告她的状,害爷厌弃她,若将来沁芳真被配了个老光棍,你于心何忍?这对你又有何好处?”
翠微回神,反驳道:“她背主,原就该重罚。
便是被爷随意配了人,那也是应该的。”
念春只气了个仰倒,泼辣性子一上来,张嘴便骂道:“你是有人撑腰的,我们这样的破落户可不敢与你争锋,万一惹怒了你,一状告去大太太那里,告去爷那里,岂不是将我们统统赶出去?好只留你一人伺候爷。”
“你胡说什么。”
翠微张嘴欲驳,偏偏念春是张刀子嘴,只噼里啪啦爆豆子似的一通好骂。
“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接了清冬的位子来伺候爷,刚来就撵走沁芳,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眼珠子都不错地盯着我和槐夏、素秋,好踩着我们几个攀高枝。
那你可想错了,沁芳是个好性子的,由得你闹,我可不是,你若寻趁到我头上来,便是当着爷的面,我也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你、你……”
翠微只气得面皮涨红,说不出话来。
念春说完,胸口一口郁气吐出,只扬起头,转身欲走,却见门口立着一道人影,披着宝蓝道袍,似庭前玉树,松形鹤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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