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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侍卫林秉忠抱剑而立,正禀报情况:“带了两个人去正房,吹了些迷烟进去,又怕那鸨母醒来,便敲晕她后才四处详查。”
“其余的倒也没甚怪异之处,只床榻四周地上俱有划痕,这床恐怕时常移动,我等移开床榻后发现有几块砖明显没砌死,便找到了账簿。”
说到这里,林秉忠的脸微微发红,含糊道:“还找了件鸨母的衣物塞了进去,只要不把包着账本的包袱打开来看,或许能糊弄过去。”
裴慎不置可否:“既是床榻时常移动,恐怕刘葛每次去刘宅都要查看账簿。
下一次再去,他必定会发现账簿丢失。”
裴慎说到这里突然嗤笑:“不过也不一定。”
怎么又不一定了?林秉忠一脸迷茫。
见他鲁钝,裴慎也懒得解释,只摆摆手道:“你且派几个人盯住那鸨母和刘葛,若没动静便按兵不动。
若逃了,不必留情,两人都抓了扔进牢里再说。”
“是。”
林秉忠应声出去。
裴慎便不再说话,一页页翻过账册,只见上面记载着一条条消息。
“丁卯年三月十五,宴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秦献、副使刘必之、经历赵案费银百十七两,赠秦宅邸一座,刘瘦马一匹,赵《伯远帖》真迹。”
“丁卯年四月初六,再赠秦金珠三百,美婢一名,余得残盐二百引,余盐一千引。”
“丁卯年七月十九,暴雨七日,转运使秦上报正盐两千四百六十三引为雨水所淹,余分润得正盐七百四十八引。”
裴慎神色冷冷,便是不继续往下翻,他都知道底下是什么,无非是以各色名目侵吞运所盐产罢了。
裴慎取出纸笔,一一录下账册上提及的名字,紧接着一个个打量过去。
转运使秦献乃都察院御史孙宁德外弟,此人脾性爆裂,言辞如刀,虽被人戏称为刀笔吏,然则刚正不阿。
若秦献一倒,必有人弹劾孙宁德,陛下恐不会让秦献坐实贪虐之罪。
要他再任一年,此后借机寻个错处,革去转运使之职,以免牵连孙宁德。
既然如此,便可向孙宁德与秦献卖个好。
裴慎思索着,将秦献的名字圈了出来。
下一个,副使刘必之。
此人是浙中心学门人,在朝无党无派,在野关系颇多。
且擢拔一个浙中心学门徒代替他便是了。
以朱笔划去刘必之的名讳,又在旁写下“李阔”
二字。
此人师从浙中心学谷良定,但他还有另一个更具代表性的身份,裴慎同年。
况且李阔任副使,待一年后秦献被革职,李阔若做的好,必能被擢升转正。
届时,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的位子便稳稳当当落在裴慎夹袋中了。
辛苦一月,略有所得,裴慎面带浅笑。
再看接下来的这些官位,经历司经历、知事,仓场大使等等十余个人,一大半都是朝中无人照应的小卒。
既然如此,将泰半官位分润给朝中数位阁老以示好。
留下一两个给戴罪立功之人以收拢人心,最后三四个关键位子便留给同乡同年,既不显眼也好办事。
裴慎细细写了名单,待复核过一遍后,记于脑中,将纸张掷于火盆中焚烧殆尽。
紧接着,他取出题本,只思索片刻,换成了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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