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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七郎道:“古有妇好,近有邓绥,皆巾帼也,能掌天下一时。
卿卿果敢多谋,未必便逊色于先人。”
此言便如石头掷于湖心,骤起波澜。
苏蕴宜猛然扭头看他,却见裴七郎仍旧是那副笑眼盈盈、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方才所言不过随口一说,心头莫名微黯,嘴上嗤声道:“你若再拿我玩笑,小心我将你议论朝政之事散播出去,教魏氏门人给你一番苦头吃。”
谁料裴七郎却淡淡道:“纵使天下人人皆惧魏桓,我不惧,亦不能惧。”
说罢,他径直往假山下走去,又回身朝苏蕴宜伸出手,苏蕴宜掂量了一下这假山的高度和自己孱弱的体格,终是没有强撑,将手递给裴七郎,由他牵着走回平地。
倚桐守在下面,看见自家女郎终于全须全尾地回来,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搀扶苏蕴宜。
裴七郎适时松手,对着苏蕴宜道:“卿卿,来日再会。”
“谁要跟你再……”
苏蕴宜转身,却见身后空荡荡一片,裴七郎的身影已消失在阑珊夜色中。
走便走罢。
苏蕴宜无所谓地想。
·
随着时日渐热,之前接踵而来的各种烦心事仿佛也随着初春的冰雪一齐消融在日光下。
苏蕴宜难得来了兴致,叫人将自己的书桌搬到院中,于描金笺上提笔细细写字,正入神时,院外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少女们懊恼的叫嚷声,随即一只纸鸢摇摇晃晃地朝苏蕴宜飘摇坠落,正好掉在她手边。
苏蕴宜手一顿,一笔写错,这张价值不菲的描金笺顿时报废。
“倚桐,”
苏蕴宜有些不悦地将笔重重搁在白玉雕山笔架上,“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在喧闹。”
“女郎,外面是长女郎和七女郎带着侍婢在放纸鸢,七女郎还叫您把纸鸢亲自给她们送还过去。”
倚桐的声音很快响起。
苏蕴宜勾唇冷哼一声,捉起毛笔就在手边这只精致斑斓的纸鸢上胡乱涂画,等到这只纸鸢彻底毁容,才将它又递给倚桐,“你拿去送给苏蕴贤。”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院子外面就苏七女暴跳如雷的叫声——“苏蕴宜!
你给我出来!”
苏七女举着那只纸鸢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苏蕴宜的院子,身后跟着一脸淡漠傲然的苏长女和一众同样骄矜自傲的侍婢们。
人多势众加之有嫡姊撑腰,苏七女自觉此番必定能压苏蕴宜一头,当即重重一掌将那纸鸢拍在苏蕴宜的书桌上,“你为何毁了我的纸鸢?!”
苏蕴宜似才知道一般,吃惊地掩了掩嘴,“呀,这纸鸢竟是七妹妹的吗?抱歉抱歉,方才它突然从半空掉到我手边,我那时恰好在写字,一不小心笔就掉了上去……你来是想听我这样说吗?”
苏蕴宜抱臂冷笑,“你我相看相厌,这是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你的纸鸢掉进我的院里惊了我的字,我没找你的麻烦就不错了,你却脸大如斗,开口让我亲自送回,我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我这院子怕是都要随了你苏蕴贤的名字了。”
“你!”
苏七女只当苏蕴宜此番还会如往常那般装柔弱、扮无辜,她一早就和阿姊商议好了对策,只等着苏蕴宜往她们的坑里跳,谁知苏蕴宜竟一改往昔,连窗户纸都不留了,一指头将两边的龃龉戳破,摆到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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