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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绾月笑容一顿,起身去开了书房常备的填漆香盒,用镊子夹取一小块香饼,暂放碟子中,挑开博山炉的海兽帽顶后,将其放入炉中。
她站定看了多时,径自搬来一张脚踏,坐在摆屏后不远的香几旁侍弄,手中拿紫铜匙箸去拨炉灰,神情专注,安静又淡然。
韦延清从书上抬眸,那边小姑娘依旧温温柔柔的,并没不满,也没追问,完全不同于他才回时的主动。
几日过去,自那日湖洞分别,她仿佛已然接受了什么事实,很少再多看他一眼。
一炷香过去,她还在香几近旁。
陈绾月低眸发呆,捧着脸若有所思。
她其实并没注意香炉,只是在思考崔琛昨日对她说的一些话。
他说,这次筵席是为给韦延清庆祝,趁此机会,一众人说好要带身边熟悉或有意的女郎去赴宴,朋友多年,都相互见一见。
她应下崔琛邀请,是因还人情,二来崔琛这几年对她十分照顾,若说缘故,大抵是韦延清远行,他作为兄弟想要帮衬一二。
想到这,陈绾月心上蒙了些许低迷。
连旁人都做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当初若非她写下那封未送出的书信,她不会失去一位亲密无间的表兄,纵使如今相处融洽,到底意难平。
陈绾月捏紧膝上衣裙,起码维持现状也是好的,她要敬重二哥哥,不能辜负他如今的好脸相待。
甚至,他不仅对那件丑事只字不提,还仍将她视作韦家一份子。
二哥哥这么好,她得想办法,让他放心。
那就明晚正好。
陈绾月打定主意,眉眼瞬间弯笑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想通,不会再为此烦恼。
韦延清提着茶盏,掀眸看了摆屏斜后方有约莫半个时辰,几次想出声打断,叫陈绾月离炉火远些,然女郎一颦一笑皆若画卷,美不胜收,他竟看不出有何情绪所在,只以为她心内高兴,故不忍打断。
如今她倏忽露出笑容,韦延清不防,茶碗一斜,抖落在了衣袍上面。
他心上涌起一股莫名烦躁,不知是烦闷善于察言观色,猜度人心的自己这时竟捉摸不透一个小女郎如何想的,在想什么;还是郁闷茶水洒了弄脏衣物。
韦延清站起来,大步向书房隔间走去。
经过摆屏,他稍顿脚步,从左方穿过,路过茫然看他的陈绾月时,云淡风轻瞥她一眼,淡声解释:“茶水洒了,我去隔间更换常衣,你回榻上坐着,弄一脸香灰是要吓死谁。”
陈绾月自是不信脸上沾染香灰,书房韦伯父常用,有隔间等划分出来的一应生活用地,里面衣物都有准备,但虽说是打通的三进屋子,隔间却就在堂侧一间,转进去屏风便是。
她想了想,不觉红了脸,忙起身道:“二哥哥,时候不早了,我回院去。”
韦延清顿住,侧头低眸看着陈绾月,见她脸颊浮起自然红晕,负在身后的双手摩挲半晌,仿佛在认真沉思。
陈绾月等不到回答,只得抬头:“二......”
话未说出,只见眼前男人冷着一张拽脸,漆黑的墨瞳紧盯她不放,里面神色是“家贼难防”
的生动表示。
陈绾月:“......”
“我没那意思。”
她无奈解释一句。
韦延清走近一步,将她逼退一步。
陈绾月慌忙侧过身,瞬间闭上眼睛,蝶翼般的漂亮长睫不停扇动,她手上握紧窄榻边沿,心跳像要跳出胸腔。
他弯了唇角:“那意思,是何意思?难不成你当真如此想过?否则怎知我是何意思?”
桃粉衣裙轻柔铺开在榻上,香笼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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