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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人踏出一步,昂首道,“北境占地二万三千二百三十里,广于陛下直属的东方棘原四千五百里,本来就与礼法规制不合,如今狱法山失事,闾丘忠嘉万死莫属,还请陛下夺闾丘北君之位!
重划北方河朔大片土地!”
步安宜没有站起身,长袍大袖狠狠一振,“佞臣贪婪无度实乃误国!
放蚩戎入境更是罪大恶极!
陛下仁德,一直垂念着老臣打下江山的辛劳,可今非已昔比了,我们越是退,别人越是上前,将来还不知道要出几个闾丘?请陛下株连闾丘九族,以警天下不臣之心!”
仗着老臣的威势,话音刚落,况俊、司空、谭建元几个分量颇重的朝臣纷纷出列,大声表示:“臣附议!”
辛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踱回了自己座位,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局势。
朝臣们朱衣绶带,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他们占着家国大义,他们正气凛然,这样的上下一心,天衍帝也不能拿他们如何——他们等了太久了,熬了整整十五年,从天衍帝分封之时,四君就是压在他们的身上不可逾越的大山,如今北君已倒,他们终于等到可以重新划分权利的机会,他们要做的就是彻底将闾丘一族踩死,断了南北中西四君世代为君侯的王令,一儿一女一点转圜余地也不再留,让这个姓氏再无翻身之地!
·
辛鸾看着眼前的局面也惊到了。
他相信各位臣子跟北君没什么私人恩怨,可他想不到,只因着“利害”
二字,一道从不轻出的“诛九族”
,居然有这么多人赞同!
居然有这么多人要逼着父王下大狱!
·
天衍帝神色严厉,俯视众人的目光迸出冷厉的刀光。
乐师不知何时停止了奏乐,内侍不知何时跪满一地,满朝大殿沉默俯首着,殿外大雪簌簌而下,所有人都在偷偷看这位天衍帝的脸色,屏息等着这位天下共主如何裁决!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清凌凌地一把声音。
辛鸾站了起来,以手触额,“父王,儿臣有话要说。”
天衍帝严厉的目光转向他,辛襄在身后用力地扯他的袖子,就连济宾王也朝他缓缓摇头。
辛鸾没有退却,他在父亲让人噤若寒蝉的目光中,用地地拂开辛远声的手。
天衍帝眼神威压下来,“你要说什么?”
辛鸾迟疑道,“儿臣想说,今日大喜,王叔刚刚凯旋归来,那些国政各位大人何不先放一放呢?”
闻言,天衍帝面色稍霁,半个殿内都是喘出一口气的庆幸。
紧接着,辛鸾毫不相干道,“宗法规定王族儿郎满十五岁便可以议亲,先与父母拟定一家闺秀,等年岁满二十岁便可成亲礼成,儿臣如今也满十五岁了。”
满朝就听着这个孩子突如其来的一段话,不知他是何意。
就听他接着道:“父王说过,儿臣虽然生于王庭,然婚姻、妻子乃是干系一生的大事,若我遇见倾心之人,大可不必拘泥于富贵门阀之见,不必左右于朝廷权贵之往来,只要是倾心相许,无论是谁,您都为我做主。”
天衍帝神色难看起来。
辛襄难以置信地抬头,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急切地喊了一声,“阿鸾!”
只见辛鸾没听见一般,自顾自走到玉阶的正中,以额触地,一揖长拜,“那儿臣现在就跟父王坦言,我倾心之人乃北君闾丘氏二女!
望父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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