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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烟花巷地,他分明记得自己让尺素备了两套,有一套是普通的交领,他以为群青定然会选那套。
群青低下头,望见自己身上的碧绿金纽坦领,这乐伎的坦领比一般的坦领要低得多,露出锁骨下一大片牛乳般的皮肤,使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这处聚拢。
群青平生最讨厌旁人干涉她穿衣,冷道:「我觉得好看。
」
她平日根本没机会穿这样的衣裳,便想藉机尝试。
出门风一吹,她也有几分后悔,但开弓哪有回头箭。
陆华亭不说话了。
紧接着有一个醉酒的恩客蹒跚着经过二人,望见群青,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胸前一滑而过。
群青从没来过酒肆乐坊,她头一回知道,人的目光能像触角一般黏腻,分明没碰到她,她却感觉已经有所损失。
这人走过去,她又伸出手,陆华亭没有表情地将外裳递给她。
群青也不多话,抖开便披在身上,遮住春光,陆华亭走在她身侧:「穿过这个廊道,上三楼,是某的厢房。
」
外裳垂在手背上,微带凉意,陆华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动发髻的右边微微地颤,群青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奇异之感。
这个距离极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旁边的人。
从前这般走在她身边的只有杨芙丶芳歇,换成需要防备的宿敌,便有些奇怪了。
这外裳在群青身上略大,两袖硬挺,袖子的边缘不住擦过陆华亭的手臂,倒像是用刮刀在磨蹭他的皮肤。
以往都是对立说话,并肩而行似乎是头一回,所以有几分奇怪。
他不喜欢与旁人走得太近,眼睫微动,不动声色拉开一点距离。
随后,那硬挺的衣袖陡然闯入臂间,填满所有的空隙。
她挽住了他。
陆华亭看向群青,她竟然弯着唇角,因眼神的变化,双眼似乎翘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
她望的是前方,陆华亭僵硬的手臂放松垂下,反夹住她的手——前面来人了。
这郎君约摸三十岁,着圆领袍,挂香囊丶摺扇,手持酒囊,一双眼角下垂的笑眼,他果然盯着群青的脸,旋即才望向陆华亭,一笑,眼角带出细细的纹路:「蕴明来了。
」
陆华亭看他一会儿:「崔兄。
」
这郎君身后,毕恭毕敬地跟着一个鸨母,群青便猜测这人就是崔伫,眼下得到了验证。
他们没走两步,迎面碰上肆夜楼的主人,怕被他看出端倪,所以才故作亲密。
「这娘子从哪儿来的?」崔伫打量群青。
陆华亭神色不变,笑道:「崔兄,你连你自己楼内的娘子都不认得了?」
崔伫微怔,扫向身后的鸨母。
刘鸨母一对上陆华亭那双黑眸便打了个颤,低下头说:「这位是堀室里还在练舞的娘子,陆大人喜欢,就带出来了。
」
堀室是建在地面下的阁子,里面关着的是流民和其他良民中来的小娘子,她们要受过责打训练才能上楼,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人,有很多崔伫也没见过。
但这就不便为外人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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