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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哪儿?」简单冷硬的一句,却暖过他塞进她怀里的碳炉。
迷路的姚月娥四处张望,最后干脆言简意赅地回到,「哪儿都行,能看见天的山顶就行。
」
离家太久,姚月娥早忘了家乡在哪儿,也忘了爹娘的坟墓立在何处。
她只能对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幕喃喃,告诉爹娘她过得很好,每顿饭都能吃饱丶每一年都有新衣……
可等到要交代爹娘可以来何处寻她的时候,姚月娥顿住了,她毕竟只是封府买进去的妾,这么堂而皇之地让去世的亲人去封府寻她,似乎……不太好。
「益州府罨画池,南巷街封府。
」
山顶呼呼的风声里,姚月娥错愕地看向身边的人。
四目相对,他却一脸的坦然,「你不是不知道让他们去哪儿寻你?」
「啊?」姚月娥眨眨眼,却见封令铎蹙眉问她,「要我再说一遍么?」
「不!
不不,不必了。
」姚月娥回神,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他刚才的句子——益州府罨画池,南巷街封府。
她如今终于不必漂泊转徙丶颠沛流离。
也终于可以告诉她的爹娘,她住在哪里。
她好像有家了。
那一年的冬至,益州难得地下了雪。
回程的时候,姚月娥被身后的人裹在大氅里,骑着马,晃悠着睡了一路。
就像小时候趴在阿爹的背上。
其实这么想来,封令铎似乎对她也不算差。
若不是因为当初的不告而别和之后的杳无音信,姚月娥觉着,或许自己还真就被迷惑着,一辈子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妾了。
她想得入神,迷迷糊糊地想去触碰他微动的眼睑。
然而伸手的一刻,烛火织出的两片阴翳颤了颤,姚月娥一怔,随后便撞入那双深邃的凤眸。
她屏住呼吸从床沿上跳了起来,随后又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兀自转了好几个圈,身后的绣墩,桌上的杯盏,一堆的东西,噼里啪啦都被她给撞掉。
「姚师傅?」门外的侍卫贴着隔扇探问。
「没丶没事!
」姚月娥手忙脚乱地放下险些泼了的药碗,深吸气,整了整微乱的衣衫。
身后传来沉闷的笑声,姚月娥转头,正对上那双如漆似墨的眸子。
她没什么好脸色地端起桌上药碗,语气不善地往他跟前一怼,嗔到,「笑什么笑?!
醒了就快把药喝了,都快放凉了。
」
许是笑的时候牵扯到肋下伤口,封令铎蹙眉「嘶」了一声,摆出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姚月娥懒得搭理他,拿下把挑了挑他没受伤的另一边手,决不再心软半分。
封令铎倒是干脆,一言不发地摊开另一只手,姚月娥这才发现,原来那上面竟都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划伤。
「……」行吧,反正伺候这位爷喝药的事,她近来也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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