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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扬忙说:“道灵出家之人,不敢贪图富贵。”
朱权笑道:“君不图富贵,富贵逼人来,你又何必谦虚?”
乐之扬连道“惭愧”
,席应真笑道:“二位王爷还是少夸两句,他一个小小人儿,哪儿担得起这样的赞誉?”
说罢指着一张圆凳,“道灵,你坐下来说话。”
乐之扬落座,想起谷王所言,仔细打量朱棣,见他相貌粗犷,体格修伟,无论眼耳口鼻,没有一处与朱元璋相似;再看宁王,朱权容貌清俊,可是下巴稍长,眉宇凌厉,仔细看来,大有老皇帝的影子。
他看得入神,朱棣有所知觉,拈须笑道:“道灵,你看我做什么?本王的脸上长了花儿么?”
乐之扬应声惊觉,笑道:“燕王气宇不凡,小道生平少见,不觉得多看了几眼。”
朱棣笑道:“你还会看相么?那你说说,本王长得如何?”
乐之扬笑道:“燕王英气勃,真是大英雄、大豪杰。”
朱棣目光闪动,淡淡说道:“这话说过头了,我算哪门子英雄豪杰,不过是北平城的看门狗罢了。”
朱权笑道:“四哥何必谦虚,父皇说过,若论英毅果决,诸王之中,只有四哥和他最像。”
朱棣大皱眉头,沉声道:“十七弟,这样的话不可乱说。”
朱权只觉失言,忙道:“这是父皇亲口所说,并非小弟杜撰编造。”
云房中略略沉寂,席应真忽地开口道:“二位殿下,你们如何看待太孙?”
朱棣笑道:“太孙仁孝之主,继承大宝,正当其人。”
朱权也说:“四哥所言甚是。”
席应真摇头道:“你们嘴上不说,贫道心里也明白。
太孙虽是储君,你们这些王叔,没几个真正服他。
只不过,世上有一些事,只可天授,不能力取,一旦闹过了头,只会两败俱伤。”
燕、宁二王都是低头不语,道衍忽而笑道:“老神仙这话也不尽然,天意难测,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它的意思?更何况,树欲静而风不止,据我所知,东宫有人一直鼓动太孙削藩……”
“够了!”
朱棣挺身而起,盯着道衍,面有怒气,“此话大逆不道,倘若传了出去,老神仙和我都保不了你。”
道衍笑了笑,淡淡说道:“不劳王爷关心,倘若太孙削藩,王爷连自己都保不住,哪儿还能保得住我么?”
朱棣的脸色阵红阵白,席应真盯着和尚,皱眉说道:“道衍,削藩的消息从何而来?”
道衍笑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席应真摇头说:“分封诸王,乃是陛下钦定的大政。
陛下有言在先,后世帝王,不得更变他定下的祖制。
如若削藩,就是变更祖制,太孙一向孝顺,谅也不至于此。”
道衍笑道:“如此最好,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他口中如此说,脸上却是一副嘲弄神气。
席应真深深看他一眼,忽地闭目叹道:“贫道有些困了,各位如不介意,还请来日再聚。”
二王对望一眼,起身告辞。
乐之扬和道清将三人送到观外,道衍拉住乐之扬的手,笑嘻嘻说道:“为兄住在燕王府,师弟若有闲暇,不防前来一会。”
乐之扬默然不答,他在东宫受尽冷眼,全拜道衍所赐,再去燕王府一趟,只怕连小命儿也要不保。
道衍察言观色,忽地凑近他的耳边,悄声说道:“你在东宫受的委屈,我全都一清二楚,良禽择木而栖,英才择主而侍。
你我都是出家人,太孙只信儒生,如你一般永无出头之日。”
说完大笑上马,跟在燕王后面,一道烟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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