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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宫人?送了伞来,张内侍看?着他的身影一高一低,跪上一阶又一阶,连忙追上前去,替他撑伞挡雨。
宋珩再次令他退下,不许他跟着。
张内侍无法?,只得退了下去。
石径上布着大小不一的山石,石子的棱角仿佛要刺进?皮肉,扎得膝盖生?疼,宋珩却好似感?觉不到,一阶一阶地扣上去。
膝盖已经麻木,浑身都湿透了,发上全是水珠,衣物贴在?身上,冰冷沉重,无法?御寒。
鞋子也已湿透,仿佛泡在?冷水之中。
张内侍于山下眺望,圣上的身影在?雨雪中逐渐变小,雨水顺着石阶流淌下来,汇成一条水流。
宋珩跪到半山腰上,仿若置身在?冰窖之中,周遭全是寒气,水珠凝在?长?睫之上,不由眉眼低垂。
手心和膝盖皆磨破了皮,额上亦然,渗出浅浅的血珠。
山顶上的那座道观越发的近了,宋珩咬紧牙关,恍然间仿佛瞧见了雨幕中着一袭桂子绿的女郎,支撑着他前行。
鲜血从额上和膝盖上磕破的伤口处流出,将雨水和水流染出一抹醒目的红。
刻骨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住,冷,太冷了,钻心的冷,嘴唇发紫轻颤,就连指尖都变得僵硬麻木。
即便如此,他仍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虔诚地跪地扣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观中,李令仪隐隐觉出有人?要来,很奇怪的感?觉,撑起伞出门,立在?檐下。
良久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膝上的鲜血被黑色的衣料掩去,额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李令仪只在?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他是跪着上来的。
静静看?着他那微微摇晃的身形一步一叩来至跟前,接着跪进?殿中。
她这会子穿着御寒的衣物,立在?风中,尚且觉冷,他淋了这一路的雨上山,必定是冷入骨髓吧。
耳畔全是雨声和风雪声,李令仪并未开口同他说话,只是在?门槛外看?他。
观中一片寂静,不闻半点人?声,供奉着神像的大殿亦如是。
宋珩冻得发抖,饶是他有意克制,这会子还是不住轻颤,嘴里呼出团团白雾,对着满殿的神像,动?作艰难地磕下三个响头。
“吾愿折去寿数,望神官赐福吾妻,佑其平安。”
宋珩双手合十,虔诚默念。
宋珩转身离去时,外头雨势渐小,转而落起雪来。
大业殿。
杨筠率先发现空中飘起了洁白的雪花。
“阿娘,外面落雪了,我们出去看?看?可好?”
“是吗?方才不是还在?下雨吗?”
施晏微也很喜欢看?雪,搁下手里的账册,反问?一句,由宫人?扶着起身,一手支腰,一手抚着肚子,迈着小步缓缓朝殿门处走去。
杨筠要郁金抱她,她自个儿?开了殿门,再从她怀里离开,脚步轻快地跨过门槛,来到檐下,回首去看?施晏微,笑着同她说话:“阿娘,你看?,这些雪花真的像珍珍的拇指那样大呢。”
施晏微见了,亦是欢喜,眸光落在?那些琼花上,不知不觉间来到门框处,正在?稍稍抬腿跨过去,忽觉腹中一阵抽痛,立时扶住门框,努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和重心。
她身后的宫人?见状,知她大抵是要发动?了,忙托住她的腰将她扶好,命人?去传太医和产婆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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