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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晏微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现编出一套说辞出来:“约莫是幼时仔细学过,今日抱了琵琶甚感熟悉,竟还能弹出曲子来。”
河畔杨柳依依,浅草没过鞋面,宋珩的目光似染了墨,益发幽暗深邃,仿佛要透过她的眼将她看穿一般,沉声道:“既还能想起如何弹琵琶,何妨将其重拾起来,或可助杨娘子早日想起以前的事。”
施晏微被他盯得不大自在,微微颔首敷衍地嗯了一声,正想寻个由头挣脱开宋清和的手往别处去,忽听画屏进前来报说:“家主,小娘子,杨娘子,马车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启程归府?”
此时此刻,画屏的这句话于施晏微而言,无疑是场及时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待宋珩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画屏旋即叫人挪车过来。
不多时,车夫赶马过来,宋清和被水上的碎金晃了一眼,别过脸眨着眼道:“二兄可要与我们同乘马车?”
宋珩因身量太过高大,进出车厢时需要将腰弯得极低,是以不太坐的惯马车,宋清和本以为他会像以往那般直接拒绝,然而今日却是一改常态,不疾不徐地道了个“可”
字出来。
小厮取了脚踏过来,宋清和与施晏微先上了车,宋珩跟在她们身后踏进来,不去坐里面的位置,径直往她二人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原本尚还宽敞的马车被占去不少空间,加之他的气势太足,令施晏微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来。
右边的施晏微垂首绞着手里刺有宝相花纹的手帕子,左边的宋珩闭着目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不免有些沉闷。
宋清和注意到宋珩腰际的玄铁长剑,没话找话:“二兄,你今日去军中了吗?”
宋珩不过低低嗯了一声,仍闭着眼,再无旁的字眼。
“杨娘子琵琶弹得极好,可惜二兄今日来得晚了些,未能听见。”
宋清和替他感到遗憾,轻叹了一口气。
话音落下,宋珩缓缓睁开了眼,凤目微眯,幽幽道:“如此说来,今日倒是我无耳福了。
他日还要请杨娘子赏脸,也在府上奏一回琵琶曲。”
施晏微并不接话,莞尔一笑从容不迫地将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二娘今日顽的高兴,听什么曲儿都觉得悦耳,实则是心随幡动,这才觉得妾弹得好。
真个要论起来,妾的琴音不过略听得过耳罢了。
家主若想听琵琶曲,差人去请教坊司的娘子来府上弹奏才最妥当。”
轻风透过窗上的帷幔徐徐而入,撩动施晏微鬓边的碎发,她的双颊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微微发红,唇齿间和衣衫上还残留着些许果子酒的清冽香味,这会子在密闭的空间内蔓延开来。
宋珩五感敏锐,嗅到那股子淡淡的清香,藏于广袖之下的双手稍稍握拳。
但凡是他想要的,只管使出千般手段万般谋算去得到,又何必与人多费唇舌。
思及此,便将话锋一转,看向宋清和,“二娘和杨娘子在席上喝了什么酒?”
宋清和抬起手捧着尚还有几分滚烫发红的脸瓣,含笑道:“我喝的烧春酒和桑落酒,杨娘子喝不得如琼腴酒那样的酒,只用了些三勒浆酒和石榴酒。”
宋珩回应道:“桑落酒烈,回去用些醒酒汤再去拜见阿婆。”
他不说还好,这会子提到酒,宋清和便觉头脑隐隐发胀,眼皮发沉,拿巾子掩住檀口打了个呵欠,不多时便将头歪在施晏微的肩膀处浅浅睡去了。
施晏微怕她拧着脖子,轻轻将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宋清和迷迷糊糊的微张开眼,随着她的动作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右手搭在她的膝上,复又睡去。
宋珩无声将这一幕看进眼里,默默从车厢角落的小格子里取出本书翻开来看。
宋清和就这般一路睡到了城门口,施晏微则是沉默了一路。
守城的士兵认得宋府的车马,朝那车夫叉手施礼后干脆利落地放了行。
宋清和揉揉惺忪睡眼,耳听得车厢外传来嘈杂声,挑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行至一处坊市时,施晏微道:“家主,小娘子,妾想去坊市上买些东西,就在此处先行下车。”
宋清和闻言来了兴致,对着宋珩软语娇嗔道:“二兄,现下天色还早,我想与杨娘子同去,你先回去见阿婆可好?”
宋珩不置可否,只叫车夫停下马车,勉强立起小半个身子出了车厢,反问她二人:“还不快些下车?”
宋清和忙跟出去,见宋珩已下了车,不由皱起眉,满腹疑惑地问:“二兄这是要与我们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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