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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只梦见了那小小的片段,就几乎痛得难以喘息,这几个月来深受折磨。
那她呢,在梦里失去了多少,他们的孩子,她最爱惜的家人,到最后存着误会,还亲眼看着她的夫君游向了旁人。
那感觉,当若遭受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以至于让她绝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真的只能当那只是个梦吗?
裴芸轻笑了一下,那她又能如何。
她自然知道那不是梦,而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前世。
可那已是前世,若她不能放下痛楚,一味沉溺在过去,便不能在这一世恣意畅快地活下去。
她低叹了口气,不欲再谈这些,转而见太子伤口处淌出的血已然浸红了她的大半的丝帕,蹙眉道:“殿下,您不疼吗,还是快让太医……”
“会有你疼吗?”
看着太子面上自嘲的笑,裴芸一下噤了声。
她听见他用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喃喃道:“还不若让孤也梦见你梦见的一切,总好过让孤知道,这么久以来,你痛苦不堪而孤都只是在袖手旁观。”
殿内一片寂静,许久,李长晔站起来,像是失了气力,“孤且先回去了。”
裴芸轻轻“嗯”
了一声,跟在后头,目送他离开。
书砚书墨自是瞧见了太子手上流血不止的伤口,连带他的面色都已有些发白,两人对视一眼,须臾,书墨试探着唤了声“娘娘”
。
“去太医院请郑太医去澄华殿,给殿下包扎。”
裴芸道。
书墨忙颔首应是,疾步出去了。
裴芸又回到内殿小榻上坐下,有宫人正在收拾榻桌上的碎瓷和血迹。
她那给太子止血的丝帕还丢在上头。
她拎起那丝帕一角,看着其上鲜红的血迹,朱唇轻抿,若有所思。
意识到自己重生后,裴芸想过改变很多事,弥补很多人,可那里头唯独没有太子。
一开始,她甚至欲与太子疏离,就这般继续与他夫妻不像夫妻地冷冷淡淡,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然不想他却成了那个意外。
当她不再对他畏惧恭敬,会抱怨,甚至利用他时,他竟也开始变了。
更或许太子从来没有变,只是前世十三年,他们之间不曾好好认识过彼此。
可裴芸实在想不通,那对他来言只是个梦。
只当是个梦便也过去了,他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此事。
她还未谈原谅,他却是怎也不肯原谅自己。
裴芸心烦地掷下那染血的帕子,吩咐宫人给扔了,一时忍不住扁扁嘴,轻啧了一声。
当真是个麻烦的男人。
这下好了,伤了右手,看他这一阵怎么握笔用饭。
其后三四日,太子始终未来她的琳琅殿,不过每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都会遣常禄来告一声,言他在忙,不必等了。
裴芸也会颔首应下,旋即和两个孩子一道用饭,她自认并不在意,前世的太子为推行新法一事比而今还要忙上百倍,最长的一回,分明太子人在京中,可她竟是一月都不曾见上他一面。
然夜半醒来,翻身发现身侧空空荡荡,裴芸却是愣了神,头一回觉得好似少了点什么。
近九月中旬,庆贞帝将太湖上贡的螃蟹分发至各宫,东宫得了五只,太子命常禄尽数送来了裴芸这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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