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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学宗的人一直以为这丫头天生粗野,性格孤僻胆小,不喜人多,就爱往林子里跑,弄得满身脏乱跟乞丐一样,不免多有嫌弃。
然而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却一直按照哥哥的叮嘱,不停地在山中探路,一点一点补全了文杰除地牢之外另一条通道。
好在平时需要一天的时间来回,在丁宁等几人轮流带她的情况下,不过两三个时辰就接近了。
裴星悦猛然爆发的力量,那冲天的火光犹如最明显的信号。
地牢里那些可怕的至臻强者应该都被吸引出去了,他们有短暂的时间将被牵制的弟子给救出来。
每个人的腰间都有一个水囊,心中对地牢的布置早已经熟记,目光对视一眼后,沉重地点头。
而文蔷则被留在了山上,安置在一个小洞穴里。
“乖,小文蔷,等姐姐救出其他大哥哥大姐姐,回头就来找你。”
丁宁摸了摸文蔷的脑袋,心知这一去,九死一生,她将腰间的钱袋,头上珠花解下来,塞进文蔷的手中,“如果天亮了我们都没回来,你就带着这些下山,离这里远远的。”
文蔷将两只小手扭到了背后,使劲地摇头,“我等哥哥。”
文杰在期子凤身边,若是事情败露,很显然他会是第一个被祭头的人。
早在让妹妹去找裴星悦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丁宁心中一酸,却强忍着笑道:“那等你哥哥来找你,但是你千万不要自己下山,答应姐姐,好不好?”
文蔷迟疑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走。”
*
那青岚学宗最宽敞优渥的客房,昭王殿下正独自坐在窗前,身上穿着厚重的披风,抬头无言地望着天上那抹弦月。
淡淡的阴辉洒下,给他的全身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霜。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似乎引动了弱不禁风之人喉咙里的那点痒意,寂寥无声之中传来闷闷的咳嗽。
身旁的残烛于风中摇晃,将息未息,岌岌可危。
而他的咳嗽也一直断断续续不曾停止,抑制不住他伸手去够一旁的茶盏,却因为气虚无力,反而不小心打翻在地。
“来人……”
昭王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盏温热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执杯的手温润如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非伍或者陆拾,他们的手沧桑宽大的多。
昭王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笑意盈满的眼睛。
身着儒衫长袍,头戴黑巾儒生帽,面容俊美过分的年轻人依旧彬彬有礼道:“王爷请。”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宣宸放下掩唇的手,只见苍白的脸色因为闷咳显得有些病态的红润,他接过茶盏,喝下一口润了嗓子,这才舒缓了。
“门外没什么动静。”
宣宸平静道。
“若王爷身边有那位裴少侠护持,这动静自然就大了。”
期子凤伸手到宣宸的面前,便要接过茶盏。
论天下公子谁最儒雅端方,这位受无为学士熏陶多年的下一任闻道院之主不说第一,也能评个第二,论表面功夫,礼数可谓相当周全。
然而宣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搁在一旁发出轻微的响声。
期子凤也不恼,笑了笑,背手于身后说:“世人皆道昭王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最是奸邪佞妄,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依旧将大舜放在心上的恰恰还是你。
你不做皇帝,究竟是为何呢?”
宣宸闻言面露讥讽,眼底带着深深厌恶道:“当了皇帝,给你做嫁衣吗?”
期子凤顿时低笑起来,“王爷果然是明白人,既然如此,那是我请你走,还是你自己跟我走?”
他手掌一翻,一只白色的蜘蛛趴伏在他的掌心,这只蜘蛛全身无毛,全身硬壳灰白,仿佛被烈火灼烧过后形成的干裂白灰,八只眼睛镶嵌的硬壳上,以不同的方向盯着宣宸,明明是个介于生死之间的畜生,但宣宸却硬生生地看出了其中的贪婪意味。
当然,畜生映射着主人,别看期子凤文质彬彬,笑容温雅,透着恭敬,但其实他对宣宸体内的蛛王傀所吸纳的内力垂涎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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