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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听说桐里离此路途迢迢,我们两个女子孤身怎么去?何况我们钱财也不多了。”
羽生笑了笑,脸色苍白,目光雪亮,四娘无端觉得她的眼光亮得可怕,只听她说:“四娘,我们是娼妇,娼妇!
碰到劫色,难道我们身上爬过的男人还少?不差这几个。
碰到劫财,全给了盗匪也行,大不了我们再伺候那几个盗匪几回,好谋得脱身。
就是碰到拐子,大不了再被拐一回,再去一个新的脂粉院,再逃一回。
若是实在身无分文,大不了一路干老本行,一路卖身,睡到桐里!”
崔四娘大吃一惊,死死盯着羽生的两片淡红的薄唇,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还以为是她惊怒过度,又犯了臆症。
羽生看到她吃惊的目光,竟然淡淡一笑,还是苍白着一张脸,说:“吃惊吗?都说佛家有顿悟,我现在才是悟了。
人贱到极点,实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我们这样千万人唾弃,低贱到极点的娼门中人,已经是顶顶坏了的,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人间路之娼门妇(八)
?“萋萋草,悬崖生,风老容颜雨摧身,霜来雪往对孤月......”
小梅半梦半醒中,听见一缕缕入窗的歌声。
这歌声真冷。
冷的就像月光。
她有点寒意,往被褥里钻了钻,迷迷糊糊地想。
此时夜已经非常深。
就算是蜈蚣荡这种地方,也慢慢安静了。
崔眉扶着木窗,看着天上的孤月,也收了在安静中显得清晰起来的歌声。
她始终记得那个晚上。
那时候,刚打定主意从杭城离开,她们的财物就被盗匪抢走了。
不,那甚至还不是真的盗匪,就是几个本地流氓,看她们是两个小脚的独身女子,跑也不跑不快,喊也喊不来人,就把她们拖到偏僻角落,轮流□□了她们,抢走了她们苦苦积累的财物,一个铜板都没有留下。
唯一可庆幸的是,这些流氓还没把她们拉去卖了。
须知市井之中,除乞儿到处流窜,还有恶少年结伙敲诈。
更不必提草匪、打布贼、水老鸦、白龙挂等等。
当世的这些贼匪乞丐,可是多数都兼做拐子的,不但劫财,而且劫人。
劫了你的财,还把你顺手就卖了。
窑子里,妓院里的女人们,黑市里待售的仆奴们,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些人拐来的。
羽生想办法去找一些活计。
可是她们在烟花之地养的除了伺候男人,什么都不会。
两个来路不明,没有男人陪伴的少年美貌女子,既不会女红针线,也不会下厨理事,连洗衣服都不怎么熟练,几乎是一无所会。
而问起来历,则模糊其词,路引也没有,钱也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时下女人能做活计的地方,少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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