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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齐萱头上的簪子微微动了动,以只有齐萱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昨天遇到的兄长似乎往这个方向来了,在喊你的名字。”
齐萱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女人和马,他们没有看她。
马没有,女人也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齐萱救不了他们。
男人的决定,这个府里没有这些她齐萱一个小娘子插手说话的余地。
她齐萱在这些可怜人看来固然是高高在上的,然而在府里,在她“规矩人,正经人”
的父和兄面前,她顶好是一个可爱的,有用的,有价值的,必须端庄的摆设。
摆设要好好放着,但没人会去听摆设说话。
齐萱咬着牙:“要卖就卖。
人和马,都不许再打。”
顿了顿,齐萱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女人,又抛给那管事两粒成色很好的银叶子:“人究竟是人,给她衣服,不许再和马一起打。
发、发卖的时候,也把不要把她和畜生一起卖,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时人卖奴婢,是牵着脖子,和畜生一起在臭烘烘的牙市里叫卖,和牛马一起被论价。
管事笑咪了眼,一个劲应着,看地上那女人的眼神都柔和几分了。
然后,齐萱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觉得自己虚伪,觉得自己可笑。
她其实压根无能为力。
她不敢看那仍旧趴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女人。
在坐上马车后,齐萱还是有些恍惚,她低头喃喃:“猴子,你看。
我只是要做个人,我只是想大家都做个人。
但是不是的,有些人把‘人’当畜生,有些人把‘人’当摆设。”
“那究竟是个人啊......”
齐萱的眼泪让化身簪子的我沉默了很久。
我觉得人类,比青蛇和白蛇更难懂了。
☆、
车尘马足,一路潇潇声。
到了水边,又换了船,便自长江下江南去了。
船吱呀吱呀轻缓地摇,水凌凌地流。
那春风迎面拂来,清湛的水面微波起伏,托着船,哄着船,就像抚慰自己怀里的幼童。
一路行来,不少住惯京都的家人吐得吐,晕得晕,船上一时清净了。
齐二卧在榻上,也无心掀开帘子去望窗外的波纹荡开的清湛的江水,一时只觉头上有些倦怠,待听得外头哪个人在兴奋地喊“到了”
,才强打起精神来。
船头,早站了一波人,翘首望着那边的岸上。
果然前方离岸不远了,岸上远远地望着是一片青色的烟雾笼着。
那是沿岸杨柳的枝条向水边垂下,密密拢成一片青雾。
若人站在杨柳下,就好像是被青烟隐没了。
柳色成烟,春水明净。
江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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