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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湛以为太子说的酒是一两壶,下山才知是一大车,有酒有肉,麦米茶饼,应有尽有。
裴晏不喜生人,今日秦攸曹敦都不在,没有熟脸,他只能自己运上去。
第二趟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才到,桃儿已做好吃食,见他回来,忙上前帮着卸货。
他累得像条狗,也顾不上客气。
桃儿抱了两坛子酒进屋,回来说殿下就让他在外头歇着,别去打扰。
两人便在院中石案上围着三个小菜填肚子。
“那棋到底有什么好下的,他们能一坐一整天,不嫌头疼吗?”
桃儿仰头晒着太阳,光风齐动,空山鸟鸣,干点什么不好?
卢湛埋头轻扫盘中餐,连连称是:“下得好,能赢,自然喜欢。”
“我看太子殿下一直输,不也还是喜欢。”
卢湛想起往年此时,他大抵刚从范阳启程返京,太子对他向来宽容,过年都许他在家多待几日。
“也未必,有时赢的人才是输家。”
桃儿眨眼想了想:“为什么呀?”
卢湛挠挠头,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叔父这么教过,堂兄也常嘱咐他若与同僚小赌,看见什么都别吭声,今日赢的明日都得输出去,只能多,不能少。
但对着那殷切期待的眸子,他又不想显得愚笨,信口诌道:“若一方一直输,不乐意玩了怎么办?总得让些彩头。”
桃儿恍然:“也对,七叔说要赢七让三,不能赶尽杀绝。”
卢湛点头:“没错,就这意思。”
裴晏连赢了十几局,两人从让三子,变作了让六子。
酒过三巡,渐生醉意,元琅手一抖,白子撞乱了棋局,遂摆手认输:“罢了,待我回去重头钻研下棋谱再来与你讨教。”
他举杯饮尽,笑道:“你过去诓得我不轻,我还真以为自己棋艺了得呢。”
裴晏笑着去捡散落的棋子,瞥见地台木缝里卡着几根锦丝,也没多想,回身见元琅已呈醉态,劝道:“再喝,待会得让卢湛背你下山了。
他今日可累着了。”
元琅朗声笑开:“那我便借宿一宿。”
裴晏想了想:“是朝中又生变数了?”
“也不算变数。”
元琅仰头倚在凭几上,与他说扬州的情形。
过去他们也是这般,本是说好不谈政事,但若见他心中愁闷,裴晏也还是会问,问得多了,再想说动他,就不难了。
他的裴安之,就是这种嘴硬心软的人。
“顾廉那老狐狸,年年剿匪,实则铲除异己。
先帝还在时,扬州也算山头林立,张氏、陆氏、朱氏、孙氏,都各有依傍,也相互掣肘。
然皇叔死了以后,元晖不思进取,只想躺着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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