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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响——
某种角度看来,他现在比那些收容在二层和三层的异种们更像一只怪物。
他近乎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紧绷着的精神变得稀松一些。
然而效用不是很大,索兰啃噬着自己手指尖的死皮,下巴带动着胡须微微地发抖,不断地重复着:“我、我还差一点儿……我的无上伟业……我必定要完成……”
他一个人默默念叨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想起了此刻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索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机,变得异常矍铄起来:“老路!
你到底和没和他说我们的计划——稍等,稍等,我当然知道这并不在我们的原计划之中。
但是,他必须知道,我们的永生——那是属于人类的荣耀!”
“索兰。”
路长林仍然是那副冷静的神色,他推了推眼镜,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可怕,“我劝过了,他不愿意。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不要给他打上生物屏障,也不要给他任何联邦的承诺。
我说了,来自于联邦的抚慰和承诺,只会让这些生长在别人臂弯下苟活的废物更加坚定的相信联邦!”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恶魔果实’计划明明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制定的!”
索兰博士平常在人前展露出的慈祥宽厚在此刻消失殆尽,“这只是一点儿小小的插曲,做大事的人当然不拘小节!”
“与其现在在这里推脱你和你手下那些蠢货的责任,不如现在想想,怎么让事情顺利开展下去。
别忘了,你的身体衰退速度比数据表明的年限快多了。
我相信,再过不到半个月,你就会成为床上一摊松松垮垮的皮肉。”
路长林的话提醒了他。
自从三年前,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联邦时代,人类的存活年限已经提高到了120岁。
然而,在时代洪流中,120岁已经远远不够了。
索兰博士的前半生是一名声望远扬的大学教授,专攻生物培养和异变方向。
在日渐衰老的身体和依然昂扬向前的心态中,他饱受折磨。
在一次实验中,索兰在偶然间和他的同事路长林一起,发现了能够使死去的细胞恢复活性的成分——
而那些成分,是从一只刚刚死去的异种中提取出来的。
当天晚上,索兰注射了那支不到2毫升的成分药剂。
第二天,他感觉到自己竟然神奇的恢复了活力,像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他不再追求怎样让自己这副残破的、老态横生的身体承载自己宝贵的灵魂——
他要永生。
“事已至此,我们原来定下的让路回逃出去,吸引塔纳托斯主动吞噬他、从明照临的身体转到更孱弱的路回身上,我们再一网打尽的计划失败了。”
路长林适时开口,打断了索兰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幻想,“路回变得更加吸引明照临了,其实乐观地想,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们可以借力打力,用研究院的力量对抗塔纳托斯,再从中渔翁得利。”
索兰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他的一席话,五指并拢,用尖利的牙齿啃着指甲尖:“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了吗?”
路长林转过身,凝视了和自己共事二三十年的老伙伴,许久,才笑了笑:“当然不。
我们能做的,就是再折磨折磨路回——你知道的,我们毕竟是人。
要从人变成神,获得那无上力量是很难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弑神——特别是一个寓居在虚弱人类身上的、被情爱迷倒的神。”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自然,并不像是在和别人商量怎样折磨自己唯一的亲人,而像是在讨论一个类似于“今天天气如何”
的日常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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