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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时间后,大船调转船头,向着桃府锦港的方向返回。
而谌巍和车山雪得到了原本属于主将的房间,终于能躺下来,好好歇息一刻。
呪雪已停。
清冽的阳光落在桃府一户人家的纸窗上,窗下,穿着粗布裙裳的少女抱着花盆抽泣。
花盆里的小树树叶苍白又枯萎,仿佛纸裁,没有活气,但树干还顽强地在呪力腐蚀下支撑,没有倒下。
当那一抹阳光透过纸窗落下时,少女模糊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小树抖了抖,抽出一片娇嫩的新叶。
是鲜绿色的,卷曲还未伸展。
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推开纸窗。
欢呼声洋溢了整个村落。
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走出家门,跪在没有融化的积雪中,他用手扒开积雪,然后将脸贴上冰冷湿润的土地,不多时,两行老泪淌下。
在他之后,很多人做了一样的事。
这个村子的祝师骑马匆匆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几乎没能在这场灾难中出什么力,祝师满脸羞愧地下马,也向着周围乡亲们跪下。
“结束了?”
老人问。
“结束了。”
祝师说,“大国师亲自出手,降下雷霆,灭掉了呪雪灵。”
老人最后一点高悬的心也放下了。
“老天保佑啊,”
他道,“愿大国师万事如意,长命千岁。”
相似的祝福在桃府的每一寸土地上被说出,却也有人气急败坏地持着相反意见。
“为什么这么快?!”
武夷山上,宿楼主用烟杆狠狠敲了一下书案,问自己的徒弟,“大国师昨日过午才在青城镇上的铁龙车,就算他再如何加快速度,到桃府淳安也要九个时辰,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这么快就把呪雪解决了?”
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武夷楼的刺客还没出门,官场上的人还没联络好,一些痕迹也没能清扫彻底。
宿飞双手背在背后,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焦急之心溢于言表。
他这么急是正常的,武夷楼实际上没有得罪大国师的本钱。
众所皆知,武夷山的武夷楼以机关为根本,走的取巧之道,内功外功根本不能和另外几个大宗门相比。
好在弓.弩机关来钱快,武夷楼经常把库存要朽坏的各种器具卖与商人,闷声发大财。
谁能知道,后来大国师扶持出了一个白泽局呢?
白泽局和武夷楼谁家的机关更加精巧,这是大衍百姓一直争论不休的话题。
武夷楼向来对这种问题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白泽局的机关不过是匠人之器,怎么能和武夷楼几近武道的机关相比。
宿飞也是这个想法,但两年前,他亲眼见到了一只报时鸟。
机关做的鸟儿栩栩如生,甚至能跳起飞翔一小段距离,除了报时,还能唱歌说吉祥话,着实惹人喜爱,和这样精致的机关比起来,宿飞曾经以为巧夺天工的各种弓.弩,全部都失了颜色。
但武夷楼并不是没有比不上报时鸟的机关。
比如说,他们传承了数百年,一代代积攒零件修建增改,至今没有完工的“武神”
。
不知道是时也命也,还是巧合偶然,就在几个月前,只差最后一个关键零件,耗空武夷楼积蓄的“武神”
终于能完工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却让宿飞纠结万分。
最后的这个零件,是祝师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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