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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皇帝是怎样想的,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
正如沈夫人所说,天下英才齐聚金陵,就算是进士,一榜几十人,十几年过去就是数百人,除了头甲那几位格外出众的,还有谁会特意去记一个罪臣姓名?
这中间他一定使了些什么手段,却又不说,她握住郎君替她擦泪的手,断断续续问道:“不许骗我,我会生气的。”
裴玄章顿住,他来前就已经想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只是此刻说出来,他竟隐隐有些不甘。
只是这种不甘就像他换洗伤口时的痛楚,凝固的血痂虽恨不得带下一片皮肉,痛楚过后却又是清醒的解脱。
“皇爷听说过一些我家的事情。
因此特地将我与兄长叫到宫中去,看看到底有多像。”
第一句开口,后面的话再说出来似乎也不大难,他反握住谢怀珠的手,垂眸道:“皇爷问我想要些什么赏赐,我想起岳丈的事情,便说也不想要什么别的,只想新妇一家能团聚。”
谢怀珠咬着唇忍了几息,艰难道:“你不想做官吗?”
如果不是为了封妻荫子,他怎么会外出从军,二郎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国公府的富贵固然是他该有的,可总不如自己赚来的更叫人欢喜。
“人生百年,只要想做官,日后机会多得是。”
这句话本是出自真心,然而他忍耐了片刻才道:“但盈盈只有一个,我……二郎只想你更开心些。”
谢怀珠喉头一哽,忍下的泪终究滑落下来,她伏在他腰间,强抑着哭了一会儿才抬起来:“对不住,委实是对不住…”
对不住他被谢氏拖累,也对不住他在宫里为她家中的事情斡旋,她却疑心睡在枕边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夫君。
甚至顺着他的话幻想过夫兄伏在她身上……
裴玄章望见她一张沾了泪的脸,那双亮晶晶的眼被泪水溢满,却又满含情意,他却虚伪得令人作呕,轻轻将她推开,见谢怀珠睁大了眼睛,却又羞于解释:“有些肿了……还是少动作些。”
谢怀珠诧异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一时破涕为笑:“回来后我自己涂了药,过两天就消了的,郎君别担心。”
他的指腹是有些粗糙。
裴玄章起初不大理解她的意思,直到她也同样不解地看向他腹下,立时别过头去,颈处漫上一阵热意:“该这样说的人是我才对,见你这样伤心,我却只有龌龊的心思。”
这本就是可耻的,他是因为她无知无觉中失了身子给他,才会心生愧疚,有意补偿,不知道谢怀珠前,他与谢儇并无私交。
而她即便本心无意与他偷欢,日后也不能再同丈夫毫无芥蒂地举案齐眉,裴玄章拍了拍她的背,担忧她哭得上不来气:“盈盈,没什么好谢的。”
弟妇还太年轻,不知权力为何物,赦免谢儇,不过是皇爷一句话的事情,他没出什么力。
谢怀珠摇头,郎君握住她的力道那样大,紧得像是与她融为一体,怎会如同面上那样轻描淡写:“要谢的,那可是你用性命搏来的东西,我都会替你心疼的!”
她抬手去解自己罗裙的系带,抛却女儿家所有的羞涩,豪迈道:“你今天喜欢怎么样,要不要换个样式,我跪着好不好?”
裴玄章呼吸一滞,她今早才遭他折磨过,怎么还这样信任?
不怕会坏掉么?
谢怀珠却有心弥补,看来她还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没吃鹿肉,郎君对她照样是有兴趣的,想到此处她不免有些心虚,要是婆母真听了她的话教导郎君去看医生,郎君一定会生气,说不定也会要她这么跪着,自后一下又一下地撞她。
她一定会很害怕,但这只是另一种乐趣,郎君知道疼她的,反倒算不得什么惩罚。
突然很想瞧他生气的模样。
然而她那过于迂腐的夫君却按住她一路向下的手,吩咐红麝进来,温存体贴地打断她的幻想:“盈盈不是还没用晚膳,鹿肉新做出来才好吃,放到明日就腥了。”
许是今夜太热的缘故,裴玄章清了清喉咙,不自然转过身去:“那些微末功劳,我就是获得官位也见不得天颜,只是兄长在朝为官,我也借了些力,盈盈,不必放在心上。”
一嗅到那鹿肉的香辛气味,他那孽处竟不可自抑地跳了两跳!
谢怀珠方才只记得他,还真将大伯忘得一干二净,一时有些羞惭,二郎是做了什么好事一定会和她炫耀的性子,如今这样,自然少不得兄长的教诲。
世子淡泊,大概也不想受她的谢,可人不是这么做的,她该懂事些。
谢怀珠忙道:“我记得大伯的好,郎君,明天我就去选礼物,你得了空带我去当面谢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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