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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岁尾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地面上一层雪覆盖着一层冰,人踩车轧的整条大道都亮得反光,阴沉沉的天空感觉都要压到头顶上了,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乘宫轿慢慢的从府衙走出来,李泰坐在轿子里听着“嘎吱嘎吱”
的积雪声,手上托着个紫铜鎏金香炉,双眼微垂看上去昏昏欲睡。
“板刀面、清水面、热呼呼的大碗面喽!”
“苏杭的绸缎,西蜀的锦,各样花式的绫罗全都有哇!”
“胭脂水粉,上好的胭脂水粉!”
“糖人,现画现做的糖人!”
“……”
街上人声嘈杂,吆喝声此起彼伏,李泰掀开轿帘向外望了望,忽然好想到街上走走,他轻轻的一跺轿板,轿夫稳稳的站住了脚。
“殿下,改道何处?”
“落轿。”
侍童打起轿帘,李泰弯腰钻出了轿子,见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满满的人间烟火味。
“你们先回去吧。”
李泰紧了紧披风,迈步朝前走去。
街上五行八作的人们忙忙碌碌,各种店铺门脸俱全,也有挑担的货朗走街串巷,李泰感觉自己像是在画里游览,提着鼻子嗅一嗅,满满的繁华盛世的味道。
李泰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难得今天早一个时辰闭衙,就走上一走,随意的进出了几家店房,见什么都询询价。
李泰几乎没有自己亲手花过钱,他对的钱的概念不是很清晰,他不知道一文钱三张纸是贵还是贱,但是他知道对比,一文钱能买两个大馒头,一碗清汤面要八文钱。
街角处一个满脸灰土色的老汉,倚着牛车站着,吸引李泰目光的是那满满的一车炭。
李泰上下打量一番那个老汉,只见他衣衫破烂双眼无神,枯干瘦瘪的手黑漆漆的。
“还真像白居易笔下的卖炭翁。”
李泰暗暗的偷笑过后,又想看看有没有人强买强卖。
现在的大唐可没有宫市制度,宫里人是不允许在市井民间采购物品的,自然没有什么黄衣使者白衫儿公然的欺压百姓。
李泰的脚步不自觉的就朝那老汉走了过去,走到近前刚要开口询价,却被旁人抢了先。
“这位老哥,你这一车炭要价几何?”
李泰转头看向问话人,也是个六旬老者,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采,头发大部分都白了,脸上的皱纹很多,身姿特别的挺拔,颇有几气宇轩昂之态。
他身穿着单夹袄,披着薄棉衫,家境应该是衣食富足,却也谈不上大富大贵。
“三贯三,管送不管卸车。”
卖炭的老头说着抓起一块炭,“咔嚓”
一声掰下来一块:“你看看这炭烧得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家祖辈烧炭,到我这儿都四代了。”
“卖瓜的都说瓜甜,炭有什么烧的好不好?你这要价可是有点高了。”
李泰不懂烧炭,他前几天刚问过一个卖炭的,也是一牛车的碳要价正好三贯,这个老头多要了三百文钱。
“他家碳属实是烧的好,你这小郎君不懂了。”
那个询价的老头笑呵呵的看着碳,问道:“这一车有八百斤否?”
“足一千斤。”
“哦,那好,我给你三贯五,把碳给我卸到院子里,如何?”
“成,放心吧,我给你码得整整齐齐的,府上怎么走?”
“那倒不必,就在前面不远。”
那老头往前一指:“喏喏,胡同里第三个门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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