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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多言,只是向来清湛温和的双眸第一次变得如此阴沉。
用眼神逼退前来劝阻的兄长,又用身躯遮挡欲要靠近的桓王,他大步阔行地向来路走去,他要带他的胞妹回家。
夜寒雾浓,不知怎的,忽而扬起一阵狂风,吹得众人急急遮目,歪头缩脖。
唯他一人,顶着朦胧月色,怀抱绛红,无限哀意地看着寒风引诱雾气,似烟非烟地萦绕身侧。
“三哥!”
又是一声短促急唤,只见一眉间浅痣的锦衣少年跑来,凑近他身旁。
“家宅甚远,我已重金租用附近民宅,屋面不大,但够四姐姐养伤。
方才我撞见柏舟离去,已告知他具体地点,二嫂嫂携着医药箱应能很快寻来。”
“好。”
男子点点头,再转身时,仍旧带着满脸戒备。
他双眼如鹰目,锐利而冰冷地打量对面几人,虽未发一言,但那视线充分明说他的蔑视,蔑视他们所有的龌龊与勾当。
夜,再度沉默,只是寒风过后,那浓雾又黏腻地纠缠过来,伴在几人身边,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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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死寂过去已半月有余,此日为三月二十七,崔府之内,安静忙乱。
屋外是丫鬟小厮来回奔走,屋内却只有主仆二人。
典雅的红木榻上,纱幔半遮,一女子松松垮垮地绾着发髻,只着浅黄色兰花绣纹的里衣半倚着身子,满脸的生无可恋,而身边人却还在喋喋不休。
“崔清婉”
瞟了一眼在榻前不断踱步的侍女,桃面杏目,乌发彩衣。
明明是足够机灵的模样,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被休一事我知晓四娘定是受了打击,但现在不是意志消沉的时候。”
“郡王休妻本就是大事,可桓王未曾禀明圣人,也未曾告知崔家就擅自做了主,现在京城里早已是议论纷纷。”
“自然,有说四娘不是的,也有指责桓王的。”
那侍女虽是十七八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是清晰缜密、思量有度。
只是她一口一个“四娘”
,听得人心生烦躁,让倚在榻上的“四娘”
本人更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大郎君一听说四娘被休回家,当夜便下令府中仆从不许多生口舌,只当四娘还是未出阁的娘子,绝不许任何人轻看了四娘。”
“更别说二郎君、三郎君,就连远嫁余杭郡的大娘子和荥阳郡的二娘子也在这几日里加急送来书信关怀四娘。”
“崔清婉”
眉尾抽动,显然是对这突来的兄弟姐妹们有些不适。
而且她也不知这崔家一大家子是真的亲近还是见了面只点个头问好的交情,所以只能在脑中将所有应对的方式都假设了一遍。
看着榻前还在不停言语的侍女,“崔清婉”
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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