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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六郎的生母本是安南伯爱女,搂着她的可怜幼子,对着原老爷哭天抢地:
“天杀的贱人阿物,害我儿破了相,他还不曾议亲,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廷尉不抓她,天上也不下个雷劈死她!
夫君却还拖着咱们的六郎去谢府请罪,可怜我儿身上还发着热,你说,这到底为了什么?!”
身长七尺的原六郎在娘亲怀里哭得噎气。
原逊有口难言,命令是他父亲下的,只勒令他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谢澜安消气,否则原家便有灭顶之灾。
父亲从不虚言声势,这等严重之辞都出来了,他哪敢不照办。
原夫人却不管这许多,“我儿受了这等欺辱,原家若不管不顾,我便回娘家请阿父找姓谢的说理!”
“何必惊动岳丈……”
原逊劝不住气头上的夫人,动静传到老祖宗房里,自打谢辛夷死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的原得一甩出一句话。
“想送我归西,只管去。”
房中两夫妇面面相觑,唯有原六郎哭得更大声了。
·
“她真的亲自去城西接文良玉?”
郗府,郗符盯住回话的小厮。
其父郗尹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他打发了小厮,低声道:“符儿啊,如今谢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谢逸夏也算落个治家不严,德不配位的罪名,我欲借机争一争荆州刺史的位置,你看成不成?”
金陵城世家林立,哪位跻身进一流世家,依旧分个三六九等。
郗家的地位便是不上不下,郗氏家主为人也中庸。
不过也许正因中庸,朝廷才放心将扬州牧的官位交给郗尹来坐。
只不过这名头听着响亮,扬州的治政实权还是在王丞相手中,手无权柄,什么都是虚的。
郗符一听正事,恢复了从容风度,摇头道不可。
“父亲请三思。
一来,小弟如今在陛下身边当差,太后心里已将郗氏划拨到少帝一派,比起两不沾靠的谢家,太后岂能容忍郗家得到荆州兵权?
“二来,荆州此地,东控豫扬西连巴蜀,历来为兵家所必争,与京口北府相呼应,有西府之称。
谢府君在西府经营多年,对一地军政了若指掌,父亲在那里没有根脚,如何相争?
“三来……”
郗符不痛快地磨了磨牙,“三来,谢含灵狡诈!
至今安居府中,焉知不是黄雀在后,等着对付她的人自投罗网。”
“哦,对对对。”
郗尹连连点头,分外信任这个出生时祥云漫天,有白鹤入宅的祥瑞之子,咂摸半晌,不无遗憾道,“那就算了吧。”
他的壮志来得快去得也快,观察郗符的神色,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问:“儿啊,你与那谢家女娘……”
“都说了我不知!”
郗符声音蓦然加重,清倨的眉头皱成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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