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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此刻,他心中曾坚守的种种理由与礼教,却轻易瓦解了。
砚书矮小,扶着九哥儿这高个子是有些吃力的,但沈渺也只是扶他迈过门槛,一出了门便松手了。
谢家的枣红马车原也一直停在铺子旁,她熟悉的车夫周大已经在门口侯着了,一见谢祁出来,便忙上来殷勤地帮着搀扶:“九哥儿慢点儿。”
谢祁一瘸一拐,被周大扶上了车,但登车时还是不禁回头去看。
沈娘子还立在门口,见他回头便笑着挥了挥手。
街市上人来人往,隔着行人不便多言,他也只能点头算作别。
车帘子掀起又落下,砚书也跟着上了车。
摇摇晃晃,马蹄声渐渐,他坐在了车里,可胳膊上却似乎还有女子手指的触感。
不是很软,温热的,像是冬夜希微的火苗一般。
他低头抚了抚手臂,又慢慢蜷起手指,掌心里什么也没有,但只有他知晓,那存在于他心间的火苗,已被他轻轻地握在了手里。
***
昏时刚过,西钟鼓巷立的谢宅。
庭院中已披上沉沉夜纱,亭台楼阁的轮廓幽然于昏暝之中,四下垣墙环围,曲径通幽,谢家大房所在的正院,也有晚风拂过潇潇修竹,竹影婆娑地落在青石小径之上,美得如此清雅。
但就在这样古雅精致的院落中,却传来了“哧溜”
、“哧溜”
的此起彼伏的嗦面声,浓重的辛香在院子里弥漫了开来。
今夜,谢祁一家五口,连带着每人贴身伺候的仆从,都吃上了那从外头买来的、新奇的“油炸速食汤饼”
,呼噜噜之声,也打破了谢家的清幽宁静。
尤其十一娘,她简直为这汤饼而倾倒了,吃完后,喃喃地道:“我平生竟从未吃过这样美好的汤饼,简直白活了。”
谢父下朝回来的晚了些,身上朝服都还未换,就被满院子的香气吸引来了,如今正一本正经地盯着郑内知为他讲解如何泡汤饼,还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亲自动手。
郗氏却对着这食用便捷又便于携带的汤饼沉思不语。
自打大宋立朝后从辽人手中或是打或是买,尽数收回燕云十六州,郗家几代人便一直与其他节度使一起,驻守着燕云十六州。
其中,郗家守护的便是与辽人国境相邻的幽州、顺州和檀州。
她的父亲去年还以老迈之躯,被调派前往秦州(甘肃)平叛西羌人的叛乱。
大宋如今与辽金竭力周旋,使得国境腹地无兵戈,安居乐业,但在边境州府,三国之间时不时便有烧杀抢掠的摩擦发生。
辽金仍然争斗不休,这也使得大宋在边关驻守的将士们同样丝毫不敢懈怠,不仅要忍受苦寒、离家之愁,还要日日披挂戍守连绵的烽火台;秦州便更不必说了,西羌人为了把持垄断通往西域的商道,已截杀了数次大宋派往西域开拓通商的使臣,至今还未平息。
当年九哥儿降生,她便坚决否定了谢父为其取的那些诸如“礼”
、“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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