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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你可回来了。
谢九家里捎来了极好吃的糕点,你不是号称要走遍天下、还要尝尽天下美食的么?这酥点滋味极别致,只怕连你这个汴京美食通也没尝过!
快来尝尝!”
当时,宁奕盯着那一整盒的蛋黄酥都呆住了,连尚岸招呼他的声音都好似游离在了他的魂魄之外了。
之后他一人怒吃了五颗,才算缓解了心里那求而不得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十分大起大落的心情。
“其余都送给博士们了,哪里还有。”
谢祁笑着摇摇头,“不妨事,回头让秋毫回家拿去,如今家里的厨子已经学会了,他尽得沈娘子亲传,做得一点儿不差。”
宁奕点头如捣蒜:“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啊。”
三人说说笑笑,各自带上随侍书童,随意用了几口午食,便应了其他学斋同窗的邀请,收拾收拾,预备去附近山野登高。
唯独宁奕不与他们同行,兴冲冲自个从后门走了,要独去赴美食之会。
宋人总是文艺的,在这个商贸极盛、文气也极盛的朝代,少年学子们都喜爱在山水间消磨岁月。
谢祁与同窗们也是如此,他们准备迤逦在山间竹海中,去看那遥山翠、花下石、水边亭,几人敲击竹子,且行且歌且作文为乐。
不过,走出了书院大门,谢祁望见书院门口、驿道人流如织,才忽然想起来——是了,今儿是书院每年招录童子之日。
他下意识便想起了要来赴考的沈家哥儿。
还有。
他的视线遥遥望了过去。
满枝繁花似彤云栖落,映于午间浓日之下,花影摇曳。
树下亦有佳人。
第36章野栗鸡汤
被沈渺精心复刻的一碗“红烧面”
所馋到的又何止是海哥儿。
今儿负责童子试监考的博士姓姚,已年过六旬,生得大方脸,满脸沟壑,天生一双斜挑向上的怒目让他显得更难相处。
他原是国子学祭酒,却因当街痛殴朝廷命官被御史弹劾,但官家念在事出有因——那被殴打的朝廷命官与姚博士的孙女儿年前才定了亲,谁知那未婚夫却被人在怜子巷里遇见了。
宋人狎妓已成风气,并无人苛责,但与美人如云、笙歌燕舞的珠帘巷不同,那“怜子巷”
有些特殊——里头待客的却并非女子,而尽是些娈郎。
姚博士得知此事后便当街退了婚,还将其揪住狠狠打了一顿。
将人两颗门牙都打断了。
官家主张两家和解,但姚博士性情刚烈,绝不肯与之为伍,挨打那家更不肯私了,于是两家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姚小娘子整日以泪洗面,都不敢出门了。
那被打的人家又四处泼污水、倒打一耙……且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是事实,不得不惩治;闹到最后,人丁稀薄又没门路的姚博士便稀里糊涂地丢了官、污了名声,如今从国子监祭酒被贬斥成了个从九品的讲学博士。
姚博士的儿女都早逝,他只剩这么一个孙女儿,因此贬了便贬了,他安心留在国子监教书,领着微薄的俸禄糊口——姚博士一家并非汴京人士,他当祭酒时买下的、与国子监相邻的三间房屋都还欠着兴国寺的债务,这让骤然中落的姚家已多日未曾尝过肉滋味了。
为防舞弊,在辟雍书院里就任的博士们全都放了假,今儿他便是从国子监被征调到辟雍书院监考的。
不过这童子试监考也不用做什么,巡查自有厢军代劳,姚博士只要负责处置那“丙”
字号考场的一些紧急事务便行了:比如有人糊涂走错了考场,得派人开考前送到正确的地方;或是有人考得昏倒,要勾了他的名号,将人抬出去交给他家人;再或是有人舞弊,也要划掉名额赶出去,日后永不许再考。
但今儿一上午都无事发生,姚博士歪坐在圈椅上,看了会书,批了会学子们的课业,之后便困得头点地,正要梦会周公,谁知一缕浓香猛地钻入了他的鼻腔,把他香得打了个激灵,一下便从瞌睡中醒来了。
他从圈椅上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冠,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才装作不经意般站了起来,询问一旁值守的厢军兵丁:“什么东西这样香?”
那兵丁正是方才给沈济送热水的那个,亲眼看到他用热水泡出一碗鲜美浓郁的汤饼,里头有蛋有肉有菜,满满一大碗……他回想着“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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