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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灯火映照下,帝王神色平和,锦袍一角的云龙纹蕴着金光,“只是儿臣以为,儿臣待瑾儿仍旧不够好。”
帕子仍未转凉,言太后错愕之余,不慎将其跌落于地。
福宁眼疾手快拾起,与秦让一道领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悄声退下,又合上殿门。
她与这位仪元宫的总管相视一眼,总归庆幸自己牢记了那日陛下的提点。
殿中陷入须臾的沉静,仿佛自嫡子被册立为太子后,母子二人再甚少有这般交心的谈话。
前朝之事言太后有心无力,言家出了一位东宫储君,自然倾力辅佐。
她居于后宫中,偶尔听闻只言片语,都是令她宽慰的好消息。
涵儿亲下江南赈灾,流民无数,又有首辅掣肘,所有凶险涵儿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先帝到凤仪宫陪她用膳,告诉她涵儿整顿江南吏治,安抚灾民,赈灾事宜办得出色漂亮,不日便可还朝。
她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涵儿长于她膝下,很早便开始为她分忧,是她最大的骄傲。
“母后。”
祁涵唤她。
这些年母亲在宫中的心酸曲折,他看在眼中。
“为人子者,自当是孝为先。
父皇崩逝,儿臣定会好生奉养孝顺母后。”
“至于瑾儿……她是儿臣认定的倾心之人。
儿臣的后位,从始至终都只留予她,封妃不过权宜。”
“也请母亲,能够体谅儿子的心意。”
茶水渐凉,一室无声。
容璇淡淡笑道:“那咱们用膳罢。”
臧夏应了一声,哪知迎面撞到了匆匆忙忙进来通传的小太监,说程婕妤来了。
臧夏嘀咕着,这位程婕妤怎么又来了,她近日来得格外殷勤。
容璇也没想到,下午才完工的暖手抄,这会儿她就来了,便笑着把暖手抄拿给程绣:“妹妹来得正好,我缝了个暖手抄,一个人用不了许多,这副是给妹妹的。”
程绣一见这银狐皮毛缝的暖手抄,一时惊讶,都忘了自己火急火燎来承明殿要说什么,光把它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些遍,不住地赞叹:“容姐姐,你手真巧,这针脚都看不出来,尺寸也合适……我就不会做这些。”
臧夏心里想,娘娘针线活儿好,还不是为了陛下。
娘娘每年春夏秋冬都要给陛下缝寝衣,说是宫中绣娘不知陛下的具体尺寸,做的寝衣,有时早上要崩开。
这般年年缝这缝那的,针线活自然越来越好了。
那回陛下夜里宿在承明殿,谁知朝服莫名奇妙破损了一处。
因赶着早朝,来不及缝补,还是娘娘拿了针线缝好,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缝补的痕迹,解了燃眉之急。
程绣很喜欢这暖手抄,立祁就用上了,两手抄在里头,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但她立祁想起了正事:“容姐姐,你或许不晓得,今日,萧夫人带谢小姐进宫了。
一下午都在兰梦亭那里游园。”
容璇端茶的手微微一僵。
程绣说:“陛下也在。”
她见容璇轻放下了茶盏,忖度她心间一定也不是波澜不起的,愈发添油加醋,将她亲眼所见的那位谢小姐,讲给容璇听。
她说谢疏云的长相是如何明艳动人,似是寒冬里头开了大丛大丛鲜妍的红牡丹花。
谢疏云的性子是如何率真活泼,这几乎阖宫的妃子都在的场合,她却也能跟这个说两句话,那个说两句话,就算是陛下,她面对陛下时,同样不卑不亢,不骄不纵,应对得体,还很逗趣儿。
说了两个笑话,把陛下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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