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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瑜如今尚且怀有身孕,一路颠簸,马不停蹄地赶回兰泽已是十分熬煎,而后?待归至府邸,又衣不解带地为亡夫连守了两夜灵,如今更觉筋疲力尽。
其间曾有不少人前来劝言,然即便季书瑜自觉心?力交瘁,有心?想要?小憩片刻,可待躺于寝居那张床榻上,却又总是望着故人之?旧物辗转难眠。
即便是勉强入睡,她亦难以安眠,频频于梦魇中惊醒。
脑中心?底,魂牵梦萦的竟都是那道从高处坠下的飘飞雪衣,和那双温柔如覆琼霜的眼。
不论?昼夜,他?皆常入她梦来。
可是怨怪她无情,执念颇深,故而迟迟不肯入轮回去么?
美人心?中轻念,垂下首,挽袖将一段香插入香炉之?中。
“那日之?举实非我本意。”
她语气怅然,目光缓缓流转,于香案间的牌位停落,“只是不知,你如今,又是否还愿听我解释呢……”
可纵使她心?间思绪繁多,却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如何解愁。
只得茫然地垂下首,取过?一束经卷,若往日一般借着诵念经文平复繁复心?绪。
然不想,不过?才念了几句,一阵不知从何处生起的阴风穿堂而过?,却是将香炉中那截才燃着的香,于她眼底径直熄灭了。
风来风去,徒留白烟一线,徐徐飘升至堂顶。
烟气呛鼻,然季书瑜却若无所觉,沉默良久,不避不退,垂眸定定地凝视着那炷香。
方?才,那道风声于耳畔呼啸而过?,其间夹杂着一道细响,似乎唤的正是她的名……
鸦黑长睫似蝶般轻颤,她眼底神光明灭,低声轻唤道:“是你来了?”
然堂下如今只她一人,自无人应答。
便连方?才为阴风吹动而猎猎作?响的白缦也平复了声息。
她目光略显空洞地回首,徐徐望向堂正中摆放着的那只楠木棺椁。
他?们未曾带回他?的尸骨。
自然,里头亦是空落落的,并未盛放任何东西。
然不知为何,有道声音却若于她心?头耳畔反复轻唤,催她去推开棺椁,一睹究竟。
难道,真是他?回来了么?
她只迟疑一瞬,之?后?又若鬼使神差般从跪垫上起身,顿了片刻,方?才徐步上前。
纤指轻抚着那冰凉棺椁,她喉间声音低哑,语意不明,道:“是你要?见我么……”
棺盖被推开,发?出一阵似鼠蚁啃啮的尖利细响。
棺椁内漆黑一片,她弯身望去,里头果然寻不见一块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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