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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城,除了监管所这座赫然挺立的地标,就是千篇一律挤挤挨挨的灰色筒子楼,不知道当初负责建造的虫子怎么想的,这些建筑一个个歪歪扭扭得像泡了水的薯条,每根薯条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窟窿,这些就是每个格子间的窗户。
兰彻站在某一座扭曲得很古怪的筒子楼下,仰头看着上方突然突出一块的楼体,半晌咋然一句:“这楼建得真有个性。”
沃斯站在他身后,清凌凌的眼眸赫然越过雌虫的头顶,颇为复杂地看着金属门上黑褐色的血迹,那都是雌虫互殴溅在上面的,沃斯记得还有自己的,或许几滴,或许更多。
他神色复杂不过是一瞬间,转而就变得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觉得丑就直说。”
兰彻没回头,军服远没有救他的那天规整,衬衣扣子解开两颗,裤腰倒是扎得紧实平整,勾勒出流畅瘦削的腰身。
暮蓝色的军服外套被拎在手里,雌虫似乎有点热,又扯了扯领口。
沃斯个高许多,在他后面清晰地看见雌虫后脖颈被勒出一道白色的浅痕。
他抿了抿唇,视线骤然抬高,几步走到前面率先进了筒子楼大门,带起的一阵风把兰彻吹得愣了愣。
雄虫在那种情况下被救出来,理所当然没有衣服穿,兰彻友情资助了几件自己的便服。
兰彻身为军雌常年在外作战,买的衣服称不上多讲究,平时他自己穿着也就那样,但这会儿换作沃斯穿在身上,兰彻莫名觉得这衣服精致了几分。
衣服很修身,衬得对方走路的姿势更加潇洒,或许是因为腿长而显得相当利落帅气,然而他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兰彻。”
沃斯用手撑着沉重的金属门,明显是在等他过来,他在这住惯了不觉得门上那些痕迹脏。
兰彻一边过去一边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沃斯看见他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怎么在意道:“没事,等会儿回去洗洗就行。”
但还是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心。
兰彻喜欢沃斯的这份自然随性。
朋友的那种。
“你住几楼?这儿怎么连个灯都没有。”
就算有各自的房间,查佩里浮毕竟是个流放罪犯的废星,理所当然没有主星居民楼必备的机械楼梯。
两只虫摸黑爬着楼梯,楼梯狭窄,胳膊腿儿时不时撞在一起。
经过了好几个转角,沃斯还在继续向上走,闻言他扭头,大概是带着笑意道:“怎么,爬不动了?”
兰彻不屑地轻哼一声:“你爬不动了我都不会爬不动。”
沃斯轻笑,也不反驳他。
沃斯住得实在是有点高,兰彻和他爬到第三十层时身上也难得出了一点汗,微微有点气喘。
“你这每次回来得多麻烦。”
他还挺好奇雄虫的住所的,兰彻走进三十层左手边的小铁门,沃斯已经率先进去打开了门边的开关。
狭小的格子间从门口看过去一览无余,兰彻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小的房子了。
久远的熟悉感甚至让他一阵愣神,呆呆地看着雄虫在小水池旁边洗手。
这房子实在是太小了,不仅小而且矮,沃斯现在的身高在雌虫里都称得上拔尖,他站在房间里头顶几乎挨着天花板,兰彻看到他下意识地微佝偻着脊背,心里不禁有点难受。
雄虫倒不觉得有多委屈,他几乎完全挡住了小水池,兰彻进来后屋子里更显得逼仄难言。
这样的房间住着堪称是精神折磨,一日一日地消磨罪犯的锐气,兰彻终于理解了街上游荡的那些雌虫的靡顿。
但这反倒衬托出眼前虫子的特殊,对方也是自以为是个雌虫,怎么......那么不一样呢。
兰彻盯着雄虫的背,探究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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