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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齐垂下头,盯着地上的影子看,她小声说:“一顿不行就两顿,反正请来请去,总会定下来的。”
“哥哥二十八了,就算是结婚也应当,但你好像很不高兴,为什么?”
唐纳言绕过了这道题,在她杂乱无章的论述里,揪住了一点缥缈的实质。
他也没有去解释,这顿唇枪舌剑的饭,只是两家人每年的正常叙旧,和别的都无关,也代表不了什么,任何关系都确定不下来。
事实上,唐纳言也不晓得,妹妹究竟是有的放矢,还是在乱发脾气。
只是凭借多年历练和深厚阅历,隐约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他想要破解的疑团的答案。
关于庄齐的一切变化。
从上大学来,到近期的一系列异常。
庄齐听见自己的脉搏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她的喉咙口栖息了一群蝴蝶,不停地扑棱着冶艳的翅膀,随时要从她口中飞出来,只要她的体腔放松那么一点。
它们会悉数破喉而出,飞向她正直的哥哥,把他弄得不知所措。
呼吸已经濒临破碎,庄齐才自嘲地笑了下:“我有什么资格不高兴?那么,哥哥就去结婚吧,反正我也准备走了。”
“走?”
唐纳言顿时拧紧了眉,像听见一个陌生词汇。
庄齐抬起头,眼睛里拢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笑着说:“是,我想下学期出国,顺利的话再念个硕士,以后就不回来了。”
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那一刻里,唐纳言几乎压它们不住,全身的气血都在逆行。
他忍了忍,还是尽可能温和地问:“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最简单的意思,我不喜欢这里,想离开了。”
庄齐努力瞪圆了眼睛,她不想在这时候败下阵来,她不能让其他心思占上风。
比如——哭着扑到哥哥怀里,央求他别娶张文莉,用眼泪打湿他的下巴,再不知羞地吻上去。
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在她年幼识浅的脑子里,都已经快火拼起来了。
谁知道她都是怎么样在忍着,才能冷静地对哥哥说这些话。
唐纳言像走在街上突然挨了一闷棍,站都站不住。
他说的吧,小孩子都是在外头装乖的,一到了大人面前,就时不时张牙舞爪地气人。
灯光下,唐纳言半眯起眼睛,逼问她:“到底是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再喜欢哥哥?这两年,你都在打这个主意,是不是?”
庄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转动了下眼珠子,将头撇向月色皎洁的窗外。
一瞬间,睫毛被忍了许久的泪意濡湿。
但唐纳言心里燥得要命,情急之下,他伸出两根手指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扭过头和他对视:“说话,我在问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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