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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意指着脑袋上,给济善看,那里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伤,不新不旧,鼓着一个包。
然后他煞有介事地下了断论:“我可算是明白了,这世上的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像我这样的小孩儿呢,他们就可这欺负,可着打,因为我打不过他们!
我还能怎么办?我要吃,要喝,他们又不给,我只好去偷了嘛!”
他咬牙切齿地:“等我吃吃喝喝,长大了,我就再也不偷了,我抢!
我把他们打个满脸开花!”
总之,李尽意一路走的遍体鳞伤,又讨饭又问路,挨够了毒打,然而活力十足,像个小耗子似的,无论再脏再瘦也依旧能够生龙活虎地满地乱窜,并且嘴碎无比。
济善对此无话可说,只是继续摸他的头。
李尽意洗去了身上的脏污,又填饱了肚子,此刻在济善的抚摸下,简直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
他哼哼唧唧着挪到了济善身边,一面用力地往济善身上蹭,享受着温暖,一面讨好地拉长了声音撒娇:“我就知道还能遇上姐姐,姐姐是仙人,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姐姐——我要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
济善说:“行,给我做件事。”
李尽意原是想撒娇,然而他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怀抱与安慰,感觉好像是一脚踩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满腔想要撒娇耍赖那个劲儿“啪唧”
掉在地上。
他讪讪地抬起头凝望着济善的脸,瞧着她尖尖的下巴,白而剔透的脸,与垂下的淡然眼睫,李尽意真觉得她像仙儿一样。
永远这么的美,这么的温暖,这么的神兵天降。
济善:“你说掏钱的柳兄,是不是柳长年?”
李尽意点了点头。
济善接着道:“那好,你随我来。”
济善带着他出了门,冷淡客气的同在门口张望的何内雄打了声招呼,济善叫他回去同自己的县令爹好好商量去:“今夜给我答复。”
随后济善带着他走,李尽意很不老实,闹着说身上疼,又要济善背,又要济善抱,于是济善干脆用县长的名义,给他借了只小驴子。
李尽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开始哼哼唧唧地哭驴子颠得屁股痛,还不如走:“我再坐要把腿做坏啦!
我还是下来走吧!”
而济善看着这驴子白费了可惜,又不想回去还,于是把李尽意拎下来,她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骑着驴子就走了。
李尽意在后头奔跑着追逐,苦着一张小脸,心想姐姐真不解人意啊!
济善叼着随手掐的狗尾巴草,骑着一只白嘴儿的小毛驴,平静而淡然地沿着金黄的稻田前行。
李尽意又巴巴的跑到跟前去,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姐姐,你毛驴骑得真好看!
我念过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啊!”
济善看了他一眼,于是李尽意放声道:“上马苦着鞭,骑驴得自然。
风尘容我后,驱策任人先。
霜雪无时下,关山忽在前。
从来经历惯,于尔独留连。”
他两条腿竭力地跟着,却依然努力地背起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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