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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有经过的护士脸色不好地提醒了一声。
但许是男人一脸横色,身着也挺讲究,长得一副可能会医闹的样子,小护士也没多说,拿着药瓶走了。
余妄终于停下,面无表情地偏过脸去看他。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看上去比记忆中苍老了几分,不知是住在筒子楼里醉生梦死的后遗症,还是这些年余景生又为了成功而推杯换盏了多少次付出的代价。
想来大抵是不容易的。
对视的一瞬,余景生同样也在打量面前的人。
年轻的男人有着一双生得很好的剑眉星目,瞳色是浓郁的黑,深深的眼窝给他的眼神平添了一丝阴鸷的意味,高挺的鼻梁下是淡色的薄唇。
三庭五眼长得很标志,完全符合人们在传统印象中对帅的诠释,只除了走势流畅完美的眉弓骨上多出的一道突兀疤痕,给这几乎扎眼的英俊盖下了痞气的印章。
余景生看着他的眼神从陌生到熟悉,最后定格在那道标志性的眉骨疤痕上。
半晌,有些复杂地轻笑一声:“你长大了。”
余妄面无表情,黑如长夜的眼睛甚至不起一点涟漪,仿若面前空无一物。
余景生蹙了蹙眉,却也不想破坏这惊喜的重逢时刻,宽厚地笑了一下:“你不认得爸爸了吗?”
余妄终于有反应了,他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欲走。
余景生连忙高声叫住:“喂!”
他有点来火了:“这么多年你这哑巴病还没治好吗,正好这里是医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生意场上被挫锐气就罢了,亲生儿子还给他脸色,余景生迟来的自尊心开始发作,如多年前那样在孩子面前声讨回来那样。
他瞥向余妄手中的糖葫芦,疑惑地蹙了一下眉,突兀地问:“你结婚了?有小孩了?”
在他快要淡忘的回忆中,余妄是个很省心的孩子,从来没有闹着要买糖吃。
这色泽鲜艳的甜食出现在余妄的手上是很违和的,余景生只能联想到他也是买东西给家里难哄的孩子吃。
余妄还是不理他。
他有些窝火道:“结婚生子了都不联系家里,你还记得你有个爸吗?”
余妄越不回话,他越是言辞激烈地评头论足:“你也没读到书,初中毕业就不知道你跑哪里混去了,小小年纪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混社会,你娶得到老婆吗?谁看得上你?在家里跟不在家里一样,一天到晚连声音都没有!”
余景生嗤之以鼻的想,起码余妄这张脸确实长得可以,倒是有资本骗骗单纯的小姑娘,不过估计也只能骗到跟他一样没怎么读到书,小小年纪进厂打流水线的那种小女孩子。
这样没出息的小孩想必大了也不会有出息。
事实也是如此,余景生打量遍了他身上的穿着,并没有什么贵气的logo,手上光秃秃,身为男人,居然一支体面的表也没有。
余妄目光凉薄地看着他,眼中含有淡淡的讥讽。
余景生许是已经忘了吧,他的原配也是厂妹。
余妄的妈妈当年是棉花厂里的一枝花,因为长相柔美性格温婉,追求者众多。
有的人家里是书香门第,有的从事国企,她却偏偏跟了个一穷二白但满怀野望的穷小子。
但这些前尘旧事已经像上辈子一样遥远了。
“你跟她讲过你的家庭状况吗?孩子呢,带来我看看,按道理我是他爷爷,你带他出来叫我一声,我给他包红包。”
余景生不计前嫌,这样说道。
结果余妄还是不理他,那种窒息的、如果在对着一堵永远不会回应的墙一样的熟悉感觉又涌上心头。
余景生暴跳如雷:“你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谁欠你了?!”
“我有没有说过带你去除疤,有没有给你钱让你出国,是你自己不要的!
给你机会你不上进,不学好!
初中也经常翘课跑去不知道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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