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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的窗边,落下一道极长的黑色树影。
站在窗前眺望,可以看见与高楼并肩的一棵古柏,身躯参天,枝叶苍茂,静静地伫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李明夷直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前是一个内容丰富的器械包,每个手术工具上还像模像样地贴上了标签,整整排了三行。
外科课的教具,通用型号,但都是真家伙。
他拎着一把手术刀柄擦拭,目光专注,动作细致。
“李明夷!”
已经下班许久,本来应该安安静静的办公室,突然闯进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继而是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一股风似的卷到他面前。
啪的一声,一张纸被拍在桌面上。
李明夷不动声色地将器械包推开,垂眸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这是什么?”
“这得请教您啊李老师。”
来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半晌平复下心情,“我昨儿让你帮我代一节医学史课,你是怎么上的?你都讲了什么?竟然被监察投诉到教学科。”
李明夷忖度了一下,抬头看向对方,一字不差地重复:“中医,被古人称为岐黄术,可以理解为统计学、占卜学,甚至是玄学,但绝不算科学。
是这句?还是中世纪的炼金术师,本质是以穷举法见长的……”
“够了够了,我问你是让你复述吗?”
对面刚压下去的火气,马上被这坦然的态度点燃,可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又觉得说什么也是枉然。
唯有长叹:“我以为这种水课是不会翻车的,你这是在挑衅中医学啊!
就下午,几个老教授联名投诉,说你不尊国粹。”
“我尊重中医学的历史地位。”
李明夷提起手术刀柄,继续慢条斯理地擦起来,着重咬了最后四个字,提示道,“今年已经是2024了,师兄。”
师兄被他气笑了:“尊重?那我怎么记得某人中医课考试都挂科了?”
李明夷丝毫没有耻意:“你挂科是因为不会,我挂科是因为反对。”
“还给你能上了。”
师兄重重敲了下桌面,指着旁边的器械包,“我不管,写个道歉信,明天跟我亲自登门拜访中医科,不然外科课你也别上了。”
不等李明夷回答,马上又补了一句:“手术也给你停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道理是不能讲的,只能强权威胁。
李明夷眉头拧起,刚想说话,师兄已经料定了他的反应一般,飞快转身走人,不给他辩论的机会。
“比车轮还轴,什么脾气!
唉哟,不好意思,我……”
他步子太快,不防在门口撞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刚要道歉,一张几乎被烧毁的脸冷不丁映入视线。
即便是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也难免怔了一瞬。
“无妨。”
对方的声音也似烈火焚烤,透着粗哑,“我找李医生。”
“哦,他在里面。”
师兄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往后指了指。
李明夷已经站了起来,站在大开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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